被救上来时,端祥已经吓晕过去了;赫连律习还清醒着,落汤鸡似的跟着随从回了梦馨小筑。
赫连律昂听闻事情的经过,劈头盖脸地就把弟弟臭骂一顿。
“老九,你真行啊!本王是让你跟公主约会,不是让你去谋害公主的!”律昂气得在屋里踱来踱去,经过律习身边的时候还不解恨地指指点点:“你赶紧给本王换一身干净衣服,去给皇后和瑞怡公主赔罪吧!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雪国就被你害死了!”
“皇兄,臣弟知道错了。您就别骂臣弟了……”律习甚是委屈地看了看兄长。
“滚!”律昂恨铁不成钢地一脚踹在弟弟屁股上。
律习换好衣服,怯怯地回到正殿。见律昂依旧气鼓鼓地扇着扇子,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三日后与灵毓公主的约会,不许再给本王闹出什么乱子来,听见没?”律昂将扇子狠狠地合上,指着弟弟命令道。
“啊?还要去?皇兄,臣弟能不能不去?”反正这两位公主哪个都没瞧上他,他也不想自讨没趣。
可惜律昂不会同意:“不行!别忘了本王带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两位公主,你必须拿下一位!否则你也不用跟本王回雪国了!”其实他说的也是气话。但是他这个弟弟,你若是不给他点压力,他就完全不懂得争取!
“别啊,皇兄!臣弟去还不行吗?”他可不愿意永远留在异乡。
“还愣着干嘛?赶紧带上礼物去凤梧宫请罪吧!是不是还没被教训够啊!”律昂抬脚作势欲踢,吓得律习拎上东西,撒腿就跑。律昂无奈地长叹一声:“唉!这个老九,什么时候能独立点啊!”希望他成家立室之后能有所改变吧。
赫连律习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凤梧宫,敲开宫门求见皇后娘娘和公主。
开门的小太监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进去吧,我们娘娘正等着你呢!哼!”
进到大殿中,只见皇宫面色阴沉地端坐于凤座之上。气势威严、不可亵渎。律习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求皇后原谅:“臣有罪,请娘娘赐罪!”
“九王可知自己错在哪儿了?”凤舞手中把玩着一颗提子,她用尖尖的护甲一戳,提子瞬间被洞穿、汁水四溢。
大热天的,律习不禁打了个冷颤,仿佛自己就是那颗即将被碾碎的提子。他力求谦卑地回答道:“回禀皇后娘娘,臣之错,错在没保护好公主!公主来夺臣的船桨,臣就该老老实实地让给公主。如果臣不曾与公主拉扯争抢,公主就不会落水!所以,都是臣的错!”
凤舞听了这一番解释,不得不暗道此人的迂腐!根本就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罢了、罢了,她索性把话说白了:“你错在不该痴心妄想!大瀚的嫡长公主不是你这等窝囊废能驾驭得了的!”
连“窝囊废”这样的侮辱之言都说出口了,可见凤舞有多愤怒!律习甚至不敢反驳,只能不停地磕头认错。
“臣对公主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请皇后明鉴!”律习只是单纯地想应付皇兄交给的任务而已。
“真的吗?”凤舞怀疑地审视着赫连律习,她冷笑一声,问道:“难道你不想娶公主?”
“想……”娶了公主他才算完成使命,按这个逻辑他自然是想娶公主的。
“嗯?还说你没有非分之想!”凤舞狠狠一拍扶手。凭那样的身份,想娶她的女儿,不是非分之想是什么?
“不不不!皇后误会了!臣不想!不想娶公主了!”见凤舞动怒,律习连忙改口。
此时,醒过来不久的端祥,正巧来找母后“诉苦”。在殿门口听见律习这么一句,差点气得七窍生烟。她迈着大步走进来,指着律习的鼻子大骂:“你这软蛋!我母后随便吓唬吓唬你,你就‘没种’了?一会儿想娶,一会儿又不想娶,你倒是‘不想’还是‘不敢’?你给我说清楚了!”凭他,也敢嫌弃她?
“不敢不敢!公主原谅在下吧,在下真是不敢了!”律习双手合十,朝着端祥一通作揖。
凤舞朝端祥招招手,端祥瞪了律习一眼,走到母后跟前:“儿臣给母后请安。”
“本宫的瑞怡啊,瞧瞧你父皇为你挑的‘驸马’,什么样子?他当真是心疼你!”凤舞拉着女儿坐到身边,既心疼又讽刺地说道。
“父皇向来只看重皇子,有什么稀奇的?”公主对皇帝来说,不过是用来交易的政治筹码。
“母后可舍不得你受苦!瑞怡与雪国的婚事,本宫是不会答应的。九王回去就坦白告诉你们国主好了。从今天起,九王往后就不必与瑞怡见面了。”凤舞做了决定。
“多谢母后!”这下总算顺了端祥的意,她难得对着凤舞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可是……与公主来往,是皇上的意思啊……”律习喃喃自语道。
“皇上那里,本宫自会去说,就不劳九王费心了。九王还是多花些心思在灵毓公主身上吧!”凤舞懒得再多瞧他一眼,直接命妙青送客。
赫连律习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请”出了凤梧宫,他不明白皇后这算原谅他了?还是没原谅?他糊涂地抓了抓头发,心想回去后肯定又免不了挨骂了。
三日后,赫连律习顶着压力又来到了与端琇约见的地点——昕雪湖。他现在一看有水的地方,就觉得浑身冒寒气!看来是被瑞怡落水的事儿吓出后遗症了。
他等候良久,却也不见端琇人影。直到半个时辰过去,才终于等到被随从簇拥着的端琇,姗姗来迟。
“律习请公主安!”虽然心中不悦,但礼数还是不能少。
“九王安好。”端琇还是一样的客套疏离,她一挥手,随从们立刻退至三丈开外。
“今日公主看上去容光焕发,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律习谨记皇兄交给他的秘诀——拍马屁。
“是啊!我是遇到了件开心的事儿,你想知道?”端琇心里一阵窃笑。
“这……公主若愿意说,在下便洗耳恭听。”律习无所适从地搓了搓手。
“你过来,靠得近些。这是个秘密,可不能让那些随从听了去。”端琇朝律习勾了勾手。
律习想,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拉近些两人的距离,于是不好意思地往端琇的身边挪了几步。
端琇掩袖坏笑,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我去见了一个人。他是我的心上人!这也是我今日迟到的原因……”
听完端琇的“秘密”,律习彻底僵化了。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接下来是该说话?还是摆出一贯的傻笑?他统统不知道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身体的各部分零件也都失灵了。他成了一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其实端琇的话,有一半是假的。她的确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之前季夜光相中的内阁学士的长子,张晨。可她只是从远处偷看,并没有与张晨面对面;更谈不上是她的“心上人”。
只不过,有了赫连律习做对比,端琇越发觉得张晨很好。她觉得母妃的眼光比父皇要好很多!所以,她决定了,从现在起,她要把张晨当做自己的“心上人”。比起远嫁异国,她宁愿与张晨白头偕老。
端琇在心中默念道:“张晨啊张晨,别怪我用你做挡箭牌。我是真的不想嫁到雪国去!”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能躲过这次联姻,说不定未来真的就要与张晨结为夫妇了。小小利用他一下,也不算过分嘛!
远在朝会观众席间的张晨,此时突然打了个喷嚏。这又是谁在背后讲究他了?
再说回已经“傻掉”的赫连律习。他愣了一阵后,终于在端琇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啊?公主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啦!不能嫁给你,所以以后别来找我了。”端琇伸出手在律习眼前晃了晃:“九王你怎么呆了?”这么伤自尊的话,为什么还要再听一遍呐?怪人!
“哦!呵呵……那真是恭喜灵毓公主了,呵呵。”律习干巴巴地咧嘴笑着,但是他觉得自己笑得一定比哭还难看。他怎么就这么没用异性缘呢?这一点跟皇兄可差得远了!
“嗯,多谢了!”端琇开心地接受“祝福”,随后神秘的问道:“听说你把瑞怡姐姐推下太液池了?你居然能活着回来,可见姐姐待你不同!”
“什、什么意思?”律习震惊得直结巴,还不停解释道:“你别误会,可并非是我推长公主下水的!”
“哎呀!你这人听话的重点怎么老是跑偏啊?我的意思是说,我姐姐对你还不错!所以,你追求她还是有希望的。”依端琇对端祥的了解,出了这事儿她没把九王“宰”了,就已经很让人意外了!他们俩人,说不定有门儿!
“不不不!在下不敢!”他怕皇后娘娘要了他的小命。
“有什么不敢的?你害我姐姐落水,她却没严惩你,这说明她对你有好感!”端琇看了看周围,小心谨慎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姐姐这人脾气古怪得很!但凡有人惹到她了,那都是‘不死也得去半条命’的!你看看你,差一点害她没命,可你却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你是说……瑞怡公主她……喜欢我?”律习腾地一下面色通红,想想还挺不好意思的。
“那当然!”端琇用肩膀撞了撞律习这只“呆头鹅”:“我姐姐不漂亮吗?”
“漂亮!”律习实话实说。
“你难道就一丁点都不喜欢她?”端琇挤眉弄眼地问道。
“我……我……”他也不知道啊,只是即便端祥对他表现出极大的蔑视和反感,他依然不觉得她讨厌。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从你跳入水中,舍身忘死就我姐姐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喜欢上她啦!”端琇拍着胸脯保证。
“是、是么?”他当时只是想着救人要紧,好像并没想太多啊!
“一定是!”端琇使劲拍了拍律习的手臂,鼓励道:“九王殿下和我姐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要九王承认喜欢姐姐,我和母妃都愿意为你向父皇陈情。到时候,你和姐姐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一套“诱敌深入”的招数,还是她偷听母妃和徐妃的谈话学来的呢!徐妃那么“精明”的人,她想到的主意,不信这个傻九王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