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乌兰罹以乌兰国路途遥远为由,向皇帝请求提前返程。端煜麟也不好强人所难,颇有些遗憾地应允了。临行前,端煜麟又赏赐了他们不少好东西。
七月十二日,乌兰使者团离开皇宫。整个队伍比来的时候还要壮大,光是带回的赏赐就整整装满了十车!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永安城的大门……
冷公子与乌兰罹骑着高头大马,并辔徐行。经过城门时恰巧遇到一个正欲进城的道人。那人白衣胜雪、仙风道骨,从身边走过不禁引人侧目。
冷公子策马与道人擦肩而过,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半是感慨半是自嘲:“瞧瞧那道士,身上一股子的仙气儿,简直比我们更像乌兰人!”
“少来!不过就是一个牛鼻子老道,哪来什么仙气?倒是你,浑身上下都是妖气!”乌兰罹白了冷公子一眼,他还在记恨冷公子用乌兰妍威胁他的事情。
“谢谢夸奖!驾!”冷公子一夹马腹,与无聊的某人拉开距离。
就这样,混迹皇宫两个半月,乌兰使者带着想象不到的巨大财富,返回故地。
走出一段距离的遁尘,也不禁回头望了一眼。他总觉得这支队伍怪异的很,既非中土人士,又不像任何一个藩国的子民。尤其队伍为首的二人,气质十分熟悉。而且,整个队伍中的人,都散发着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气息。
许是自己多想了吧?遁尘摇了摇头。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先帮徒弟解决麻烦。
此时的遁尘不会想到,他的一时疏忽,导致了一个惊天真相,推迟数年才得以被世人知晓。
遁尘加快脚步,在半个时辰内赶到了将军府。
“师父!您怎么自己就过来了?倒是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徒儿好派马车去接您啊!”仙渊绍得知遁尘已经到了门口,连忙拉上子墨一同前去迎接。看他对师父的态度,倒是比亲爹还尊敬几分。
“为师又没老得走不动路,干嘛非要坐车?再说了,为师也不愿意多耽误工夫。”遁尘捋了捋胡须,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找为师回来?”
“师父,记得当初您说徒儿生来带煞,若不及时镇住必将祸及己身和亲人。徒儿想知道,这股煞气与我家的血统究竟有无关系?会不会遗传给后代?”渊绍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瞒你说,为师还真从你的血液中发现了一些与常人不同之处。至于遗不遗传,还有待考证。怎么了?你家里有人出事了?”遁尘预感不妙。
渊绍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的儿子,两个月前突然冒出了一缕红头发。就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我担心他是不是继承了我的煞气?”
“快,带贫道看看孩子去!”遁尘觉得事态严重了,他最担心的事情怕是要发生了。
“渊绍。”子墨叫住丈夫:“你先带师父去瞧儿子,我去把致远、宝妹,和两位小姑一同叫来。”
“叫他们干嘛?”渊绍不明就里。
“丫头说得对!把仙家的孩子们都聚齐了,贫道要挨个替他们检查。既然来了,贫道就要确定,你们家的血统到底有没有问题!”为绝后患,有必要将冉竹和仙莫言的所有后代都检查一遍。
“嗯!”子墨朝遁尘一点头,和几名下人分头去召集家人。
不久,一大家子人,除了入宫未返的仙莫言和仙渊弘,剩下的仙家人都聚集到了锦墨居。
遁尘和渊绍在里间为致宁检查,子墨陪着其他家人在外间守候。
“二嫂,这是怎么了?致宁侄儿没事吧?”石榴担心地扯了扯子墨的袖子。
子墨轻轻摇头,对石榴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其实她也在安慰自己,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致宁到底有没有事?
“呜……呜——”可能是被这凝重的氛围给吓到了,仙婧怎么也忍不住害怕,呜呜地出了起来。
“哎呀!妹妹别哭,没事的!”致远一把捂住妹妹的嘴,他怕妹妹的哭声让本就焦头烂额的婶婶更添烦躁。
“她害怕,就让她哭出来吧。”子墨感激地摸了摸致远的头,拉开他的手,致远的手一松开,仙婧的哭声瞬间盈满整个房间。
“婶婶,我怕!弟弟怎么了?他是不是生病了?”仙婧钻进子墨的怀里抽噎着。
从小便没有娘亲照顾的仙婧十分依赖子墨,在她心里子墨跟娘亲没什么区别。一旦她遇到危险、觉得委屈了,第一反应就是寻找子墨的怀抱。此时仙婧正需要一个母亲般的拥抱,来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子墨摸了摸仙婧的小脸,极力安慰道:“没事儿,弟弟好着呢!道长只是在给他检查身体,看看他长得健不健壮?一会儿你们大家都要检查呢!”
仙婧半信半疑地看着子墨,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致宁好像也没发出什么痛苦的声音,这才安下心不哭了。樱桃怕仙婧吵着子墨,把侄女抱到自己腿上哄着,小家伙总算不哭闹了。
又过了一阵儿,遁尘和渊绍脸色微沉地出来了,子墨立刻冲上去抓住渊绍的手臂问道:“怎么样?儿子有事吗?”
渊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子墨不解,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啊?
遁尘索性替他回答了:“你们料想的没错,致宁体内的确存在着一股煞气。这也是他头发变红的原因。但是致宁的情况又与渊绍不太一样,贫道能镇得住渊绍的煞气,对致宁却未必管用!”如果不尽快压制住这股煞气,致宁的赤发的面积会越来越大,等到满头红发之时,恐怕就是堕魔之时!
“那怎么办?可还有办法救他?道长,子墨求您,救救我的孩儿!”子墨急得瞬间涌出了眼泪,她作势就要给遁尘下跪。
“丫头别急,听贫道把话说完。”遁尘虚扶子墨一把,解释道:“贫道虽然不能解决致宁的问题,但贫道的师弟却可以。我会将致宁带去,托付给他。”
遁尘的这位师弟名叫樗尘,是真正的隐世修仙大士,其道法造诣青出于蓝胜于蓝。现正在洛州聚英山中闭关修炼。让致宁跟着他修炼,一定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他们还有一个同门师妹澝尘,也隐居于洛州,只不过是在绮霞山。
“可是他才三岁!怎么能离开我们,独自去那么远的地方?”子墨不忍与亲子分离。
“贫道暂时封住了他体内的煞气,但是这个封印只能维持两年。所以,他可以在家多留两年,但是五岁生辰之前,必须上山拜师!十年后,方可下山。”遁尘将最后的底线告知于她。
“我知道了……两年后,我们会亲自送他去洛州。”为了儿子能健康成长,子墨也只有忍痛割舍十年的相聚。
“好了,你也别难过了。我当年也是跟着师父修习了十多年,才得以平安归家。你要相信师父,他都是为了我们好。”渊绍安慰着妻子。
子墨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就是舍不得啊!渊绍拜入遁尘门下,一直住在京郊的襄庐山上。仙莫言和冉竹什么时候思念儿子了,可以随时上山看他。可洛州不同,那是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啊!她若想见儿子,却是要走上一个月的路程!一想到这里,子墨就忍不住泪如泉涌。
“娘?你为什么哭了?”致宁不知何时也跑到了外间来,他一脸迷茫地揪着娘亲的裙摆。
“没,娘亲没哭。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呢!”子墨不想在儿子面前表现出软弱,她抹掉眼泪,笑着抱起致宁。
“那致宁帮娘吹吹吧?”说着便鼓起腮帮,呼呼地朝着子墨的眼睛吹气。可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他越吹,娘亲的眼泪反而更多了?
“你们几个孩子,也一起进屋,让贫道瞧瞧。”遁尘要看看他们的体内有没有异变。
遁尘的提议打断了子墨的悲伤,对啊,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子墨用帕子擦了擦脸,催促着致远他们都跟着道长去检查一下。
“我怕!我不去!”仙婧从樱桃怀里挣脱,死死抱住子墨大腿。
致宁晃了晃堂姐的胳膊,安慰道:“没事的,一点也不疼!很快就好了!”他故意隐瞒了从指间取血的细节,如果被仙婧知道了,她肯定更不愿意配合了。
“真的?”仙婧咬着指甲,表示怀疑。
“真的!”反正他是不怕疼的,就是不知道仙婧忍不忍得了?
“这样吧,劳烦道长先给这几个大点的孩子检查。我再哄一哄这个小丫头,她最后再验吧。”子墨把仙婧抱在怀里,哄道:“宝妹怪,先让你哥哥去验,待会儿婶婶陪着你进去,好吗?”
“嗯!”听到子墨肯一直陪着她,仙婧勉强地同意了。
“我先来!”致远为了鼓励妹妹,自告奋勇。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害怕的。
“呵,小子,还学会逞能了?”石榴拍了下大侄子的后脑勺。
“姑姑!”致远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石榴这一巴掌全拍散了!
“你也别装了,其实心里怕得不行了吧?”石榴调侃他,也是为了让他放松:“得了,姑姑陪你!”
“我、我才没害怕呢!我不用你赔!”致远才不愿意跌份,倔倔地跟着遁尘进屋了。
剩下的一群女子,都被他逗笑得前仰后合,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