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放纸鸢
白悠的手心攥紧了些,屏息继续听着。
吴珂的声音有些诧异,
“被抓起来了?”
“可不是。现在正闹得满城风雨。说是咱们翎州来了个亡命的贵人——中京来的景王妃娘娘。中部尉本是统领咱们中部一带,包括庐州、翎州在内的兵马。这一次得了太尉的令书,说是翎州太守包庇逃犯,于是带一大批兵马过来,竟是将人抓了去。”
“你怎么得知的?”
“中部尉一来,就把景王妃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说是三日之内找不到王妃,便要把太守押送去中京,听候圣上发落。”
白悠听到这,背脊发凉,僵硬着脖子,不敢回头去看门口。
货郎继续说话,
“我就奇了怪了,咱们翎州和中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这王妃娘娘怎的就来了翎州。”
“再者说,咱们太守上任以来,向来循规蹈矩、颇得民心,怎的会铤而走险,私自包庇逃犯。”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不过,既然是中京的大官儿要来找咱们翎州太守的不是,怕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前几日听说,中京的御史下了监察令和抓捕令,预备着把吴州太守弹劾下马...没想到,这才几天,咱们翎州也触了霉头了。”
吴珂沉默了片刻,还是问了,
“中部尉按道理,该是早晨才从庐州过来。怎的这么快就将太守抓住了?”
货郎啧啧了两句,
“这你就问到点子上了。”
他把声音压低,
“据说,咱们太守有个弟弟,在庐州城里当从史。这个中部尉,也不知是从何时就开始提早谋划的,竟一下子把太守的弟弟抓了起来,绑到翎州城门口,逼着咱们太守就范。”
白悠听得不甚清楚,但是约莫也猜到了意思,不禁打了个寒战。
再往后,吴珂继续问,货郎也就翻来覆去、感叹世事无常,再没有更多的消息了。
等他回来时,发现白悠依然在院子里坐着,只是下唇被咬得发白。
他怕白悠多想,于是硬着头皮劝导,
“王妃莫要担忧...我与张太守打过交道,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此次...”
白悠深吸一口气,打断他,
“我知道,你不必时时都照看着我的情绪。”
“...”
吴珂看着她,嘴巴动了动,没有想到说辞。
他有些后悔在门口与货郎说话——谁能想到,才到停云庄一日,翎州城里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白悠看着他迟疑的样子,将脸上的严肃收敛,眼神变得温和。
她站起,声音平稳,
“我出去走走。”
..
吴珂当然不敢放着白悠一个人走。
于是,白悠一个人在水岸边走时,他就远远跟着,目不转睛盯着,好似一移开目光,前头的人就要想不开跳进水里自生自灭了。
前头的人感觉到了吴珂的跟随,于是叹了口气,转而向左,离开岸边,往庄子里头去。
一群小童从岔路上跑出来,跑跑跳跳,追着风筝玩儿。
吴珂远远看见白悠停下,拿出荷包,给孩子们一个个地分糖吃。
他虽有些讶异,但总归放了心,绷紧的弦也渐渐放松。
白悠蹲下,附在一个小童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又站起来,看向吴珂。
小童听完她的话,手里拽着风筝线,乐颠颠地往吴珂处跑过来,
“哥哥,刚刚那位姐姐说,你可以把风筝放得很高...很高...你能教教我吗?”
吴珂愣了愣,见白悠远远看着自己,还是宽了些心,接过小童手里的风筝线和线轮,
“我就在这里放一放,不去别处,好不好?”
小童点头,脸上虽然有些脏,但眼睛却亮晶晶地。
吴珂看着天上的风筝,一点一点地松线,手里一下下拉扯着。
于是,黛蓝色的纸鸢不停向上攀升,仿佛要马上要被高空的风吹入云朵中。
眼见手里的线也快放完了,他就蹲下来,把线轮递还给小童,
“自己放一放,线只有这么长,放到最高也就这样了。”
说完,抬头往远处看。
——村子里的路上,依然是一群小童嬉戏打闹,其乐融融。
只是,那个穿着藕荷色裙衫的女子,忽而不见了。 穿到王妃大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