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车外人
关斯岭独自一人在不远处的溪流旁。沿着岸边卵石徐徐走着。
看溪流膨胀扩张的痕迹,这一次水灾该是十几年来最为严重的一次。他深呼一口气,边踱步,边细想着白日里发生的事。
起先,他听见买五合酥的两个小丫头对话后,便去问了太守府侍卫,侍卫第一反应便是躲躲闪闪,不敢与他道明真相。而后在糖水店,他再三追问,侍卫才犹豫着将两人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出来。
然而,听完侍卫的话后,他却不禁背脊发凉。
果真是两个丫头说到的那样,白左丞在主持调拨国库银救灾的同时,假公济私、抽走了一大批水灾振款银两么?
他往日里从不和白左丞来往,也看不惯白府铺张奢侈的作风,若是以前,到了此情此境,必定是要揪上去、查个水落石出再说;但是时至今日,他似乎又有些犹豫了。
按当朝的律令,凡贪污枉法,私吞公银达千两者,皆不能免断头之灾;若是达十万两,则——
满门抄斩。
想到这,关斯岭的眉头皱起,尽力将思绪抽回。
忽然,不远处传来李文翰响亮的声音,
“有刺客,都出来搜一搜。”
他闻声,顾不得迟疑,随即抽出剑,抄近路往王妃车马处去,面色凝重如霜。
...
白悠在车里睡得香甜,直到被李文翰的一声大喝“干什么”吵醒。
她迷糊楞登睁开眼找关斯岭,却发现他似乎不在车里,不知道是往哪儿去了。
于是,她掀开车帘。
一张用黑巾蒙着口鼻、只露出的双眼的中年男人脸赫然出现在掀开后的帘子外,直勾勾地看着她。
白悠吃了一惊,倒抽一口冷气,顿时睡意全无.
黑衣人确认她的身份后,将帘子一扯开,而后探进来半个身子,伸长手进去捞她。
白悠瑟缩往后,慌乱中,从发髻上抽出光珠簪,一横下心往黑衣人处刺去。
黑衣人躲闪开,而后眼疾手快,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发簪,隔着面巾压低声音对她说话,
“大小姐,丞相命我来将你带走。”
白悠发簪被夺,正手忙脚乱找东西,听到这话,不禁一愣,
“你是说,我...父亲?”
“没错。丞相说,今夜景王车队必将毙于此处,命我们切勿误伤了您,提早将您送走。”
白悠一时摸不清楚黑衣人的来意,一面担心着关斯岭的安慰,又一面心惊肉跳答复,
“这里谁也不能死,你们快走!”
然而,黑衣人并不听她的话。
小衫的袖子还是被黑衣人一把扯上,然后奋力往前拉拽。于是,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向前滑去。
白悠急了,一骨碌翻身,把上身的开襟小衫脱下。
黑衣人本来抓着她身上小衫的袖子,未曾想被白悠金蝉脱壳,一脱了牵制、便扯着空荡荡的衣服往后仰去。
忽然,一把长剑破空而来,从他的背后刺穿,在从胸口透出。
黑衣人没了声音,直直往后倒下。
而后,长剑一抽,从他的背后抽出,在冷白的月光下,猩红浓郁的鲜血从剑身流下,汇成一股,一滴一滴落下。
白悠神情一滞,而后看到了握着剑的修长手指,和剑柄上垂下的、朱红的缨子,
“王爷?”
她顾不得身上只穿着月白的心衣,几欲喜极而泣。接着,往车外一扑,扑进了关斯岭的怀里,而后用双手环着他的脖颈,侧脸贴在他的胸前的衣襟上。
她嗫嚅着,
“刚刚那个人说话好奇怪,我还以为你不在,是出什么事了...”
关斯岭迟疑一瞬,而后手中的剑微微垂下。
他抽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随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森冷,幽暗深邃,眉尾轻轻扬起,
“无妨,今夜有事的人,不过是他们罢了。” 穿到王妃大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