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妾如鬼魅
李文翰观望了许久,终于等到关斯岭暂时离开糖水店的桌子,便凑到了白悠身边。
他看了一眼门口,声音压得很低,
“老妹儿,你的鬼魅身份是不是要压不住了。”
白悠本来也是忧思重重,听他讲,又有些想笑,
“我不就是个穿越的,哪儿来的鬼魅身份。”
“咱们在他们眼里,不就是魂穿到正常人身上的魑魅魍魉。打个比方吧,你看看中世纪那些欧洲人,是怎么对待异教徒,还有他们口中的女巫的。”
李文翰来劲了,
“对异教徒,钉死,烧死,炮轰;对女巫,审判,焚烧,当众羞辱和处决;还有当年支持日心说的那个意大利科学家,叫布鲁诺的,不也是在大广场上被活活点了把火、烧成炭...”
白悠搅了搅碗中的糖水,顿时没了胃口,
“哥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我是给你提个醒,”
李文翰不依不饶,
“给你讲这些,是让你小心点儿,别让小关察觉了,懂?”
他又瞥了一眼门外,关斯岭还在和太守府中的侍卫说话,似乎在盘问着什么,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
白悠虽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毕竟还是把李文瀚的话给听了进去,此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糖水,心中默默斟酌着。
李文翰见她不回答,又给她出起主意来,
“你要想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方法,让小关打消对你的疑虑。我估摸着他现在心里也正莫名其妙,不过大概率不会往鬼魅附身上想。”
“那他会怎么想我。”
“他大概率会以为你被蛇咬了一口,状态有点不稳定,大概是创伤后得了什么精神病。”
白悠无奈看着他,
“什么精神病,能不能用点好词?”
“嗯...抑郁症,精神失常,创伤后遗症?”
“...”
两人正相对无言,就见关斯岭问完了侍卫的话,神情有些复杂地走回来。
他看见白悠抬头正瞧着自己,改换了表情,笑颜舒朗,似是夏日微风。
白悠见到他朝自己笑,心中一扫阴霾,也一并傻乐着,如同一个被爱情糊了脑子的白痴。
李文翰暗自唏嘘,有些为她高兴,又有那么些酸。
他忽然想起青缨。
这里的糖水很好喝,五合酥很甜,金银花和兰草的甜香若有若无从风中飘过,混杂着堂客软声细语的吴州腔调。
要是青缨也在,就好了。
...
回去太守府后,白悠早早地洗漱,进了房躺着。
因着昨夜半夜才到,又被关斯岭折腾了半宿,此时的她已经筋疲力尽,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过,她闭了一会眼,还是忍不住想东想西了。
李文翰的话,还是像一枚小刺扎在了她的心里,不仅拔不出来,还越进越深。
要是关斯岭真的发现了她的身份,会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呢?
会信任她、理解她,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还是...找高僧、道士来,将她当作邪祟做法清除,又或者,像李文翰说的一样,把她浸猪笼、或是活活烧死?
想到这,她忽然有些心虚。
...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而后,关斯岭穿着墨色睡袍走进,而后看了一眼床上的白悠。
侧躺着的人沉沉闭着眼,发丝柔莹,松松挽在脑后,身上散发出沐浴后的花瓣清香。
他在床沿坐下,看了许久。
白悠仍然闭着眼假寐,用后脑勺体会着床边人看着自己的目光,脸颊微微染上绯色。
而后,她听见床边的人站起,而后走到门外,与外头的金烟轻声交代了几句话,不过听得不甚清楚。
片刻后,他又回来,躺在了她的身侧。
白悠想了关斯岭早上与她说的、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话,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有些莫名的期待。
忽然有微微凉风,将背后多余的热气吹跑,留下一片清爽——似乎是有人轻轻为她摇着折扇。
原来他是这样的么。
即使尊贵为皇子,却也会将她视作珍宝,悄无声息、为她轻轻摇扇...
白悠愣住,而后心中忽而有些许酸楚,顺着鼻子上涌。
——那自己是不是...也该信任他一下。
背后的人未察觉她心中的念想,只是一边打着扇子,一边低声说着话,仿佛不在乎她是不是听得见,
“中蛇毒后,在梦中过的几十年,该是很辛苦吧。”
“若是我能去到你的梦里,定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了。” 穿到王妃大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