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远,闲歌便再撑不住了,“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因着崔妃一事,您处境早已堪忧,如今再火上浇油,怎么偏偏叫济宁公主说动了呢?”
“老奴估摸着时辰,恐不是济宁公主所劝,只怕里头生了什么变故?”辛嬷嬷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一吐为快,“莫不让老奴去打听昨儿有什么大事?并不敢窃窥圣迹。”
“嬷嬷不必亲自去,只分别打发一两个小丫头出去打听也就是了,若是大的变故如今也该传出来了,若是小的也轮不到咱们这里耍大刀了!”林颐又见那几个小丫头还是满脸的惶惶不可终日,不免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右还有我呢!你们急个什么?都下去吧。闲歌,我记着有叠子檀香纸积在库房里,一直不曾拿来用的,如今正适宜眷写佛经了。”
不多时,闲歌领了纸来,林颐伏案就眷了多时,只是字字锋芒毕露,都不和林颐心意。一个时辰下来,能用的万中无一。
“娘娘!”辛嬷嬷到底还是不放心,亲自出去旁敲侧击了一些内容来,赶忙伏耳细禀,“昨夜点的是崔妃的绿头牌,只是今儿晌午,圣人是同妍贵人一起用的午膳。”辛嬷嬷不肯妄加揣测,但言语之间到底还显露了孰轻孰重来。
“你说这妍贵人是犯了癔症,咱们主子同她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次次得寸进尺?”闲歌自然也听了出来,细数往事,不免愤愤不平起来。
“傻丫头,这内宅、宫廷哪个不是东风吹倒了西风,西风吹倒了东风?细数古今,不外如是。我们最大的恶处,便是一同入宫为妃。通通打起精神来,既然旁人给了本宫这名,本宫便做了这实,也不妄担虚名!”也许林颐自己也不知道,某一个名为梁上君子的地方,渐渐塌陷了。
入夜,懿云宫里灯火通明,带着一种不同往日的浮华!光影流转,笼罩的海棠都有了一份魅惑来。
“皇上驾到!”一声声的鸣锣礼钟,伴随着一声声通禀,懿云宫里由林颐领头,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皇上吉祥!万岁万岁万万岁!”林颐也不盛装,只是换了件喜庆又不抢眼的儒裙,头上只一支细流苏,却也尽显明媚!低头行着礼,感受着诡异一般的寂静,只她固执的不肯偷觑一眼,只是低着头,仿佛尘埃里开出花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明黄的靴子,边边缝缝上绣着的金龙都显得极磅礴大气。一步步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她的心跳上,那一刹那林颐对这个素未谋面,但是入宫以来的所有遭遇都拜他所赐的罪魁祸首,起了那么一丁点儿的好奇心!
那靴子仿佛停顿了片刻,然后绕过她,径直往大殿去了。
林颐跪在地上,不知为何,明明是夏夜,却仿佛已有了夜露,一丝丝湿濡冰凉的气息从膝盖往上攀沿着,冷的有些颤抖。那一刻林颐似乎有种错觉,踩在地上的不是宫制理石,而是她的尊严。
惠辰看着眼前跪着的纤弱人影,一边希望去扶起她,一边祈望她悄悄抬眼一瞧,只是这一刻他终究是一个懦夫。脚步停在了林颐跟前,还是卑怯的放下了准备托举的双手。唯恐她发现了他是谁!唯恐她因此质疑生疏!
惠辰硬生生的转了一个方向,绕过了林颐,往大殿里去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个背影包含了多少落荒而逃!
等着林颐深吸片刻,自己站起来的时候,满堂空冷月,凄凄惨惨戚戚!
“娘娘!”闲歌小声的叫了一回,又露怯似的消音了。
“都起吧!”话音是说不出的清冷,没想到羡慕了十余年,如今这语调里也有林大姑娘的范儿了。
大殿里,不知何时已挂起了两层雨过天青色的纱笼帐幔,下头坠了硕大浑圆的珍珠缕子,顺着夏风,清嚓作响,十分悦耳!
“请圣人恕罪!”林颐敢径自站起来,却不敢就此揭过,说到底她再不是那个九重天上、截教之中,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蛊修了,她终是有了顾虑!
“哦?你可知罪?”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