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了?”林颐借口殿内闷的厉害,便起身往外头稍稍探口气,一到外头便揪着张公公询问,张公公是林老爷的家臣,往外头通的消息多些,若论宫廷秘史是及不上两位嬷嬷的,可是若论时效消息,数十个嬷嬷也不及张公公一个。“张爷爷,究竟打听得怎么样了?”林颐看着张公公面露难色,忙厉声问道。
张公公支支吾吾、疙疙瘩瘩的说道:“也不如何,正是为着上次老奴信口说的那妇人往薛府上寻女一事,也不知怎么挑了这样一个好日子,闹了一件晦气的事出来。”张公公一昧的唉声叹气,犹不肯细细数来。
“张爷爷!”林颐神色平静,面上也是尊老的神色,只是偏偏这样平平淡淡的语气,叫张公公心内一咯噔,知道主子这是生气了。这样想着,他倒再不敢粉饰太平、大事化小,只好苦着脸,一句句详细道来。
“那日老奴打听着那封氏妇人失去了踪影,老奴只当是平妻之争,是那史大侯爷略施手段惩戒商女罢了。”这样禀报着,张公公颇为心虚似的抬袖擦了擦冒出来的汗珠子,继续道:“谁知道是老奴看走眼了,那真不是个平凡妇人,今日午食过后,竟往中正门贴了榜子,一告当年家奴霍启作逃,二告当年姑苏阊门治安之官掌管之臣不严,三告拐子犯案,四告买人薛家草菅人命、倚财弄权,四告葫芦官贾雨村乱判葫芦案,四告贾家官官相护、卖弄官司。”
“那张榜子竟是极周全极精明的状子了,便是如今的六大状师还不定能拿出来这样漂亮的状子来!”张公公略带一句,又道:“如今那封氏更是要滚钉板、踏火路,铁了心要在中正门告御状了。况且......况且她又是携了万民书、万民伞来的,那些个小吏哪里敢耽搁?一个个忙不迭的就把消息一层层递上来了。”
张公公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只是这会儿却犹疑着道:“要老奴说,着实是那薛家横行霸道,若是先时还肯放下些身段,若是查处属实,或是放人,或是准许人家母女相见,哪一样不比这一个好一些呢!如今倒好,逼着那妇人去告御状,只是苦了我们安平公主殿下。”
其实林颐只是有些疑惑,这样详细的经过,也不是一个连薛府拜帖都不曾有门路得着的夫人可以深知的,也不知这一动后头牵扯了多少渔翁?
林颐这厢还未深思,那头闲歌就火急火燎的过来喊人了,“娘娘,安平公主开始践行了,如今五谷酿和三牲礼并那三清君牌都置妥了。”
林颐听了便往回走了。还未至大门,便见一身蓝棉便衣的曹佑安在偏殿站着,朝她打千儿挥手。见她不理,更是招的频繁,甚至示意了旁边的两个小公公过来迎着人了。
林颐无法,只得朝她点头示意,往那走过去了。
步履很急,就怕同安平的这最后一面也不曾好好见,有些心里话还不曾有机会嘱托。
行至一半,后头突然传来鼓乐声 ,林颐回头,安平被人群簇拥着走在红绸台阶上,身边暹罗二皇子牵着红绸缎嘘寒问暖,甚至扶着安平上了花轿,至始至终,安平目不斜视,林颐就这么怔怔的看着最后一片鲜红的衣袂消失在视野里。
那头曹佑安急的,跟着那两个小黄门上来把人拖拉着往偏殿去了,林颐直直的望着远去的花轿,只有一声叹息,余远!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