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贵人半点儿没有寻常有孕妇人的珠圆玉润,整个人瘦得厉害,整个人都好像陷在摇椅里头,盖在上头的羊绒毯子都看不出半点儿起伏。
因瘦削便把颧骨都显了出来,颧骨高高的,一头青丝发黄枯燥的很,此刻毛躁躁的打结团在身后。
“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瘦的这样厉害?”贾贤妃很是骇然的问道,妍贵人整个人瘦弱的叫人觉得但凡大声一点儿都是过错了。
“我们娘娘是不知如何得了一个觉轻的毛病,睡不着又添着害喜便更吃不下了。得亏了贤妃娘娘的好方子,如今脸上才有些春色,不若前几日,脸色蜡黄的吓人。”那宫婢也是心有余悸的回答道,手里的动作便更轻缓下来。
又是磨磨蹭蹭好半天,妍贵人才悠然转醒,一睁眼,眼里的无助和无望便要流淌出来一般,整个人便更憔悴了。
显然妍贵人的精神头也不很好,双目朦胧了好一阵,才缓缓的聚焦,等绕过丫鬟,看到贾贤妃,又是定定的看了好一阵,才有神起来。
“贤妃娘娘吉祥,请恕卑妾粗苯!”这样说着,便挣扎着要爬起来告罪。这样一种从内至外、惶惶不安的憔悴,同先前那从头至脚、矫揉造作的楚楚可怜,是天壤之别,不由得叫人心酸。
“妹妹。何苦呢?是姐姐冒昧打扰了,何苦再劳累了你,姐姐便是万死莫辞了!”贾贤妃连忙坐在一侧的春凳上,一边劝慰,一边命那宫婢将人好生照料。“姐姐,这心里百转千回,到底还想着同妹妹说说私房话。”
贾贤妃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拭泪,全然不顾此刻已经僵直身子的妍贵人。
“好个憨笨丫头,贤妃姐姐来了这半日,连杯滚茶还不曾上来,你亲自往茶房看去,要选那最嫩的茶尖尖儿。”不多时,妍贵人就将伺候的仆妇们零零散散的都支使出去了。
“你们都退下吧!我同妹妹好好说会儿子话!”等人都散尽了,妍贵人倏地便冷了脸,一双厉眼恨恨的盯着贾贤妃。
“你们究竟还要如何?我已对不起族人,做了不孝之女,你们终究还不肯放过我吗?”妍贵人压抑着声音,一字字都好像是胸膛里跑出来的凄厉。
“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冤有头债有主,姐姐也不过是个无根浮萍,妹妹有所不知呢!咱们不过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可怜之人罢了。”贾贤妃未语泪先流,不多时罗帕便湿了彻底。
“哼!姐姐是弑了长辈?还是卖了家人?”妍贵人眯着眼冷笑道,“还是休要假慈悲了。”
贾贤妃被堵的一窒,脸色青青白白的,又念起当年叫太后下定决心的投名状,心里不免郁郁,当下便冷声道:“妹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日大殿之上,妹妹说的话,姐姐可都替你记着呢!便是妹妹一时忘了,姐姐这里却是揉不得沙子的。”
妍贵人听了,倏地整个人扑过来,恶狠狠地嘶吼道:“太后娘娘答应了的!”
“太后娘娘是金尊玉贵、金口玉言,只是臣妾这里却有个小麻烦,还望妹妹能替姐姐分忧了呢!”贾贤妃笑道,重新又死死的将妍贵人按回了摇椅上。
妍贵人很是灰败的闭了眼,“妹妹放心,只此一次,姐姐这些信义还是讲的,况且此事若成了于妹妹有益无害!”
“谁?”妍贵人很是泄气的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字。
“妹妹是知道的,以妹妹如今的身份,哪怕将来母凭子贵,于亲养皇子上还有欠缺。将来这一位必是要将由高位妃子抚养的。”贾贤妃的眼神缓缓的在妍贵人的肚子上来回,看的妍贵人不由自主的瑟缩了,才继续道:“周嫔如今自身有喜了,自然不算;崔妃年轻气盛,自然是不愿的;而我,太后娘娘到底也怕我同你一处,自然是不会允的;剩下不过吴贵妃和林明妃。”
贾贤妃满意的看着因停顿而看过来的妍贵人,才接着道:“吴贵妃,近期,圣人是不敢叫她有子的;你说,作为一个如今元帕还不曾又内侍房存档的无宠妃子,她是花上许多年去等那虚无缥缈的宠爱呢?还是抢着这一个现成的,也好老有所依呢?”
贾贤妃每说一个字,妍贵人的脸就苍白一分,直到仓皇满面,“可是我这样一副身子,又能做什么呢?”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