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座和下首贵宾一侧俱是空空如也,案几上也都是些瓜果冷菜,或是一盅子滚滚的茶。
林颐瞧着这一桌子冷菜冷羹,不免更念着朝食吃的那半碟子香酥小黄鱼,只好呷一口热茶解馋,喝的急险些没烫出好歹来。
“皇上驾到!暹罗国二皇子及使臣驾到!”内监的话音未落,大殿里就是一片跪地、山呼万岁的声响,像是经过多次排练似的,整齐划一的不行!
穿着龙袍的惠辰神工鬼斧的深邃轮廓有些不似真人,眼眸里更只剩淡漠。落后一步的暹罗国二皇子是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生的却儒雅,一双碧绿的翠眼,满是异国风情,微微勾着嘴角,浪荡不羁!
接着便是一成不变的外交辞令,席间总是言笑晏晏、推杯梛盏,堂下献的正是一出由梁小将军千里单骑破胡桴改编的剑舞。
林颐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只觉得领舞的剑娘颇为眼熟,再三瞧去才发现,竟然是当年灯市时遇见的苗阗大家,彼时一曲《伴秋词》唱的源远流长,至今难忘。
此时堂下一手袖里剑舞的满殿肃杀清冷,微微冷光一闪而逝,便更是那位陷在国仇家恨、矛盾纠葛里的胡姬了。
“我说明妃小皇嫂看什么这样入神呢!你们瞧那殿下的胡姬的扮相可是活像一个人了?”原是齐真正预备颂一段前日偶得的佳句作为贺酒词,只是三番两次拿眼瞧林颐,她一俱心神都沉溺在歌舞伎上头了,她不免郁郁,便忿忿的也看过去,谁知竟察觉了这一出。
“殿下领舞的是谁?”齐真只由着众人猜测,径自转身询问了礼事的女官。
这做上女官的自也是八面玲珑的,岂有不说的,当下便回道:“乃是外头捧出来的苗阗姑娘,约莫是六王爷推的魁首。”便是来处缘由都一并说了。
“原是六皇兄荐的,我也听过一两耳朵,大抵外头人都称她是苗阗大家的罢!”齐真也只是这么一说,言语间的不以为然自然这些个人精也是不会错过的。
当下就有人接茬了,便是那位能说会道的贵妇人,“六王爷风流倜傥,自幼便有这些美人恩的,想来是他的荐的不错,也不知这是哪坊哪街的了?”
便同众人一般掩嘴会心一笑,只有那陈知然脸色难看的紧,紧紧拽了她一下,低声喝道:“你是什么人?这样的污言碎语也敢在贵人跟前卖弄!”
那贵妇一听便回过神来,当下冷汗蹭蹭!
这六王爷年轻时着实是位风流才子,他与大皇子乃是同胞兄弟。当年大皇子与先太子,如今的义忠亲王争斗的最激烈的时候,他这亲兄弟竟只寻花宿柳,这都里花坊红街魁首无一个不是他捧出来的。
他倒也有些才气,那些个浓词艳曲竟也灵气通透,倒极受坊间年轻学子、佳人的追捧。
大皇子落败之时,他是被人从停花坊软榻里叫人提出来的。为着这一项,老圣人不知斥责了多少次,只是全无作用。
还是大皇子叫老圣人,把爵位一撸到尾,同义忠亲王都圈禁在择王行宫。他才好些,为此四处奔走去了。
只是还不等他大彻大悟,大皇子郁结在心。又受了一场冷雨,忽发急症,一病死了,可怜半点儿血脉也不曾留下。
至此,六王爷痛哭一场,才幡然醒悟,一意只在国子监作学问,他事一概不问。
如今那贵妇说了哪坊哪街的,不止牵扯了花楼等污秽之地,还卖弄了前朝忌讳。现在反省过来,将将的虎胆子便都跑的无影无踪了,那贵妇人满脑子便都是惴惴不安了。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