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贤妃这头得到消息,当下就使那小黄门前去递了信,这些个却全叫周嫔派来的人看在眼里,这些个精明人哪里能不知轻重缓急呢!马不停蹄的就去回禀周嫔了。
那些个小黄门心知事关重大,却也怕唐突,便将消息一一捅给了大丫头彰仪。彰仪是素知自家娘娘同林明妃一向交好的,故此三步并一步的火急火燎的进内殿禀报去了。
彰仪推了大门,才发现里头只有那吊梢眼丫头伺候着,她正服侍着周嫔吃药,周嫔一边吃着药一边笑的温和极了,满脸慈善,竟好像是对着极合心的晚辈。瞧得彰仪双眼一酸,心里更是酸酸涨涨的堵着了。
原是这吊梢眼小丫头出了头、得了脸之后,也不知在周嫔这里挑拨了多少坏话,如今里头是只要这蹄子伺候的,旁人没个名目是断断不能进来的,便是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都退了一射之地,丝毫不得近前伺候。
彰仪往里走着,只是她这样有脸面的人物,哪里肯轻易示弱!只是深深呼吸了几口,才压下了心头酸涩,悄声道:“咱们派去跟着的人回来说‘贾贤妃有意陷害林明妃同梁小将军,约莫局是设在镜思湖的。’娘娘,咱们如何做?”彰仪很是谦卑的一副低头请首长指示的模样。
“你说呢?”周嫔抬眼漫不经心的说着,眼下乌青一片,想来这几日都不曾好睡,整个人又瘦了一些,立时颧骨都凸了出来,便显得尖锐许多,似乎透露出刻薄来。一鼓作气的吃了药,很是迅速的接过那吊梢眼丫头递过来的糖渍青梅,取了一颗,很是惬意的抿在嘴里。
因周嫔吃药的频繁,如今内室里直接放置了几个炉子,终日煎着草药,闹得大殿里都是一股子的药味。
“奴婢,这就下去准备把消息递过去。”彰仪想着两位娘娘之间的情谊,自然不去做这些小人行径的,未做思虑就把话头接下去了,甚至于脑里已经想着如何悄无声息的不打草惊蛇的把消息递过去。
“混账!”那周嫔一下就疾言厉色起来,很是深呼吸了几次,才压抑着和蔼道:“你个傻丫头,如今这是牵涉众多的关系,你是嫌你家主子日子过得太清闲了不是?去淌这个浑水!”
“娘娘,您可别上火,太医都嘱咐许多回了,您是要静养的,怎么又不注意了?”那吊梢眼丫头很是大惊小怪的过来拦着,“彰仪姐姐你也好歹向着咱们娘娘一些,老人家常说各人自扫门前雪,又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来林明妃娘娘福源深厚,定是自己能化险为夷的。”
这话说到周嫔心坎里了,“是了,是了,明妃姐姐这样厉害,我去做这个拖后腿的干什么?”当下更是爱怜的看着小丫头,“还是咱们红云心疼我!我约莫记着库里老嬷嬷禀报说,‘老库里许多稀罕布匹都叫老鼠咬了个对穿,因没有防备,一下损失了许多’。彰仪你是极有主意的,我也是一心托付重任的,如今你可去看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怕费事。”
彰仪心知娘娘这是不待见她了,她满腹苦涩,却不好倒出来,只能笑着仿佛无限荣耀一般的应了。告退时心里只有两个念头,一个是这蹄子竟然叫红云,真是白瞎了好名姓,惯会溜须拍马同钻营了;第二个就是可怜林明妃马上要落入险地,一着不慎就是绝境了。
这里的插曲旁人是不能够知道的,贾贤妃按部就班的接着去伺候大皇子,林颐却仍在踌躇不安。现在安平高热退了大半,可还是昏迷不醒,显然是有着心结,她若不走这一趟,安平指不定要到牛年马月才能将心头压着的大石头放下。
可是去的话,自己又是冒了极大的险,说不得一不小心跳进江里也洗不清、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只是她终究不忍安平受这些苦。
下了决定,林颐就当机立断的往镜思湖方向去了。
这头圣人同身边的曹佑安曹公公正下了早朝,忙里偷闲,预备去瞧瞧高热不退的大皇子,顺便逛逛经过的园子。谁知刚至一丛长得极秀丽的文竹底下,就见一只黄色的斑纹的田园犬穿梭其中,肥肥胖胖的身子和那标志性的白尾巴,圣人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是养在大皇子跟前的毛毛,不知怎么跑了出来。
“赶紧把这畜生逮起来,皇儿少了他,又要闹着不肯吃药了。”圣人一言那些个机灵的护卫早就飞檐走壁的出发了,可是这毛毛大抵养的有了灵性,竟左一拐右一扭的就跑远了,气的圣人自己也追了上去。
那毛毛大抵也是十足顽劣的,忽快忽慢,就叫这帮人不远不近的坠在后头。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