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霓裳成就了侯瑞年,谁想她有这样柔软身骨及迷人风姿呢!一时间她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竟比崔贞莲也不遑多让。
“我在家里时,浣年姐姐便时常喜欢观舞,我们家也不是什么随意的人家,故此都是我们姊妹学了,再叫姐姐看好不好?十余年下来倒练了一身功夫出来。”这会儿子一颦一笑就像无数次雕琢过的一般,增之一分嫌媚,减之一分稍淡。
“瑞年姐姐如今是不怕了,那一曲霓裳都得了太后娘娘赏赐,可是我们这些没着没落的无根浮萍想来只能指望姐姐说上几句好话了。”
如今林颐这间房子着实天天人满为患,一波波奉承的姑娘一大清早就过来,凑在那里说闲话。
两月时间倏忽而过,明日就是终选的日子了。
“惠春,前几天的眷字那几张可是收在哪里了?”林颐摸索着匣子,看里头几张空白的阴炭雪浣纸并一些新制的花笺,回想当时练完了字,大抵是叫惠春收了起来。
“小主,前些天的时候嬷嬷查寝,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这些眷字、花笺一类都叫拿出去化了。还白嘱咐了一句话,说是往后练字、制笺一类,也不是不令小主们做,只是人多手杂,只管统一拿出去化了,也好些龃龉。”
“既是这样也就算了。”林颐想着前日那幅字倒真是极满意的,写的是到这世界里最洒脱的一篇了,连母蛊都因着心境进益了许多。本还想着再参考一番,不过既然已如此了,那便算了也无妨。
“小主,明日就是终选,可是伺候您梳洗歇息。”惠春端了热水进来,又递了一个匣子上来,里头也不是前头规制的皂丸子,而是精心调制蜜脂桃糜膏和极细密的绸棉布巾。“这是往常的规矩,明日还有细调的晨脂露,小主请用。”
“原来如此。”林颐不经意的回着话,那蜜脂桃糜膏闻起来倒着实香甜,回头又见侯瑞年那床铺还是冷清空着,并那伺候小丫头冬春也是人影俱无。
“你不必跟我说。”惠春是极有眼色的,稍稍一瞥的林颐的目光就要阐述侯瑞年今夜的踪迹了。只是林颐这三月相处下来倒着实腻味了她,若说前头是因为扬眉吐气所以失了本性,只是如今他们侯西国公府只她一个姑娘在此,她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了,可是前头一次《霓裳曲》上风光满面,如今竟还敢往储秀宫门一展歌喉了,那一首江南小调当真唱的婉转缠绵、情丝哀愁,把自己都唱掉价了。
“小主,今天点梦甜香可好?还是禅梨香好一些?”惠春看着林颐卧在衾里,便忙着压被角,又将那鎏铜点香空心球拿出来挂上,如今虽不到大伏天气,只是已有些蚊虫出没了。
“我不耐烦那些熏香,你把纱帐好好压一压,也就不用点了。”话音未落,连这几日集训宫规的林二姑娘已经陷入酣歇了。
惠春会心一笑,便掩了纱帐,出来。
见着宫门口立着的公公,先是笑着上去行礼,“还是劳烦曹公公这么晚还过来,只是一直抽不得空出来,也怕那头小主又练上一些的。今日的这些都在这里了。”
惠春小心翼翼的翻开锦包,林二姑娘豁达娟秀的眷字赫然在列。“这几张是刚练的,徽墨刚刚干了些,这里是前头打得黑泥金的络子。”
“就属你最体会心思了,想来圣人这两日正得了一块奇玉,就缺这么一个络子了。”那曹公公见了颇有深意的笑了。
“曹公公可是折杀我了,我哪里能得您夸赞了?全都是托公公的福,竟叫我开窍了。”
“就你嘴甜,这时候圣人那里也缺不得我,杂家便先过去了。”曹公公便颠了颠东西,喜气洋洋的转身走了。
惠春很是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往光日殿的茶水活计没准儿就能拿下了,实是这储秀宫等这一次选秀以后又是三年,期间能有什么油水呢?还反倒要叫那起子小人作践,况且她们这样的,就是跟着的小主成了主子,也不能将她们抬举出去的。
这里林二姑娘兀自陷入黒甜梦乡,且说林府里大姑娘却又是一场重症。
“姑娘可是又把汤药呕出来了?”王妈妈忧心忡忡的问了雅书,雅书也是愁眉苦脸的盯着白瓷痰盂。
“王妈妈,雪婵和雪雁姐姐还关在二夫人那里吗?”闲歌又重新热了一盅她汤药上来,“前头王太医特意嘱咐了,这汤药是一定要吃的,可是大姑娘如今这样可如何是好?”
黛玉仿若是听到了声响,这会儿子又在里间咳嗽了起来,一声声好像要把肺水都呛出来。
“王姐姐依我说,大姑娘这个只怕还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前几天在贾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怎么就成了这般?咱们大家也好计算计算怎么劝解了大姑娘去。”小王妈妈到底上了年纪的,知道些跟红顶白,只怕还是郁积在心。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