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彰仪,叩见圣人。”宫装大抵是私下修剪过的,掐的高腰、高领,料子也是苦夏盛行的黄梅绫,这黄梅绫色泽是无可挑剔的,兼着透气滑嫩、舒适服帖的特性,一般位份不高的宫娥好容易得了几尺,都是先做了夏日里贴身的小衣,接着在肚脐处缝上些精巧花样儿,便是单穿这个也不妨着凉,又不失体面,说不得还更显尊贵貌美。
惠辰瞥了一眼,果然是个美人,还是个聪明的鲜活美人,一颦一笑就把周贵妃比到尘埃里去了。不过惠辰思绪渺渺茫茫,不知何踪,也没这个心意说话,便只点点头,径自往榻上坐了。
周贵妃是跟在圣人后头殷勤侍奉,生恐这里出个什么幺蛾子的。一领了彰仪过来,看见那身素雅娴静的打扮,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接着就是那彰仪一副装模作样、大家小姐的做派,行动间如信步闲庭,微微低眸都是一股别样风情,简直恶心的她不要不要的。
等到惠辰全然不理的时候,她是幸灾乐祸的,恨不得嗤笑一两句画虎不成反类犬,直呼大快人心。可是没一会儿,她又恨铁不成钢,就想骂一句废物秧子,她的大计都叫这软脚蹄子毁了!
“这丫头可是喜得晕乎了,好容易得了这么个荣幸,可不敢叫圣人失望了去!”周贵妃意有所指的说着,见彰仪颤颤巍巍的看过来,就是一剂冰冷至极的威吓,“我这丫头平常被我宝贝的亲妹妹一般,她有心,那些个手法就属她学的顶好了。”
话落便有宫鬟们端着水鱼贯而入,又有小黄门们抬着特制的铜炉进来,这铜炉用炭,上头坐了水,预备随时添加,中间又有一圈凸出的卍字文浮雕银盘,银盘里头放了许多气味安神的花瓣及檀香。
周贵妃见惠辰靠着榻背、软枕,一脸舒适的闭目养神,忙轻声嘱咐了往来宫鬟手脚轻些,又叮嘱了彰仪不要浪费了这个好福分,才往外头吩咐它事。因恐气闷,暖阁门口下了竹帘,不曾将铜质竹门关了。
不多时,暖阁外头又下了一层纱帐,紧接着丝鸣奏乐,清缓的音乐好似淙淙流水一般倾泻开来!周贵妃又检查了一番,诸事妥当,只欠东风,才一步三回头,说不清是悔还是坚持的满腔复杂的走去泡泡脚。
透过屏风剪影,周贵妃大抵也能想象另一头的景象。圣人松懈的半倚在榻上,时不时的挑些新鲜的葡萄、干果用着,再或者擒了折扇,随意扇上几扇。圣人膝前便是一个跪坐着的瘦弱的黑影,一会儿喊人添了水,一会儿转头叫人亮亮火星儿,瞧得周贵妃窝火不已。
惠辰随意的半躺着,神思不知飘到了哪儿去,还是小腿突然的一凉,才猛地回过神来。这时候彰仪已经在小腿肚上力道适宜的按着。惠辰身子刹那一僵,强自调整了好一会儿,暗自忍耐许久,才又逐渐放松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会儿子的彰仪已经笑得明媚,衣服也不知什么时候沾了水,那黄梅绫唯有个瑕疵,就是一遇水便透明起来,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彰仪就是这般似有非无的巧笑倩兮,手下动作更从点到即止变成了流连忘返,不一会儿就滑到膝盖去了!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