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六王爷吐了血,那胖管事赶紧一溜烟儿的上去准备扶六王爷,底下一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也是端了温水、绸巾并那痰盂,进来服侍着熟悉伺候。
只是六王爷自己伸了如玉般的素手撑着桌角,挥了挥手便叫人又立在那里,见人还是鹌鹑一般不挪窝,风轻云淡的扫了眼堂下的人,别说不过是平平淡淡一个眼神,却差点儿唬的这几个胆都破了。
那胖管事这时候赶紧从怀里掏了封了火漆的黄纸信封出来,弯腰低头抬了双手呈着,“六爷,奴才一打听到准信儿,便让人下去查了,这是将将递上来的。”
“下去吧!”六王爷的声音很是清冽,似乎听着显现在人的心上便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就像是春日里寒露下的一竿青竹。
胖管家也知道六王爷性冷,大抵是要清净着读信的,得了这信号,便赶紧领着人下去了,只是心里还是放不下,到底嘱咐红岩催小厨房不拘什么材料,也要上一碗补身子的汤药来,定要劝了六爷吃下去才好。
信上就是详尽将往事一一说了:当年,太子失势前将江南盐场私盐弥乱并那私相授受一应事体都抖露出来了,最终,栽进去了一个大皇子。两个半斤八两,还在气头上的老圣人,直接就下旨圈禁了。太子妃一得了消息,当夜便投缳自缢,临了还上了自罪书。冤孽的是大皇子妃乃是武将之女,哪里有什么沟壑,还上蹿下跳的各处替大皇子囊塞人情,直撞在老圣人气头上。
那时大皇子一母同胞的六弟年纪尚幼,还在上书房进学呢!纵使求情,也不过是跪在殿外,连老圣人面也不曾见到。而痛失爱子嫡孙使了手段,叫大皇子妃觉着太子如今还能有个义忠亲王的爵位,就是太子妃的破釜沉舟之举叫老圣人起了怜悯之心,这下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更做了傻气的事,她觉着太子妃还不够干净利落,她要来票儿大的,指不定老圣人一怜惜,爷就能安然无恙了,只是她没这个福分再伺候爷了,幸而有了这样的情分,将来父兄却是不愁了。就这样一根筋转不出来。领着一府子嗣服毒自缢了。
老圣人先被两个儿子气了半死,又受了两个儿媳已死相挟,一狠心,大皇子的爵位一撸到底,得,成庶民了!同义忠亲王两个难兄难弟仍旧圈禁在京郊老库去了。便是义忠亲王膝下唯一的一位男嗣都过继给了同义忠亲王一向交好的忠顺亲王了,就连宗谱都是一应改了的,说到底也就安平逃过一劫。
也是六王爷如今能得了差事,身边的老人才敢禀了当年大皇子的后路。却原来当年大皇子的授业恩师获罪,大皇子早已与恩师之女情投意合,因罪臣之女入宫也不过是掖庭一路可走,大皇子便将人纳了养在外头,前头得了一子一女,一俱都没接进府里,就是为着生恐坏事,才留的一丝血脉。
至如今,等的六王爷立起来了,才有老奴敢将此事奏了上来,谁想已是晚了一步。
当年的恩师之女体弱,得了大皇子被圈禁的消息便一病呜呼去了,只两个忠奴随身伺候,只是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在都里寸步难行,只好虎着胆子联系了旧臣秦老大人,总算是给两位殿下一个官家身份。
只是世事难料,皇孙殿下体弱多病,一时风寒便去了,公主殿下好不容易养大,却死的蹊跷。
“六爷,”红岩很是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将托盘里的红枣鹿心汤搁下,“夜深寒凉,这是小厨房煨了一下午的补汤,六爷好歹吃一盅暖暖身子。”
“放下吧!”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只是却是说不出的疲惫。
“六爷,您便用上一口罢!”那胖管家是看着六王爷长大的,哪里听不出话里的敷衍,再忍不住从门口探出来说上一句。
“滚进来,爷这便喝就是了!”说实话六王爷看胖管家着实是有些情分的,“可卿那里究竟是哪个小人作祟?”
“原是贾家向太后娘娘递的投名状,如今贤德妃这位置便是这样来的。”贾史王薛四门当年也算是大皇子一派掌吏一般的存在了,所以当年秦老大人年暮时便是找的贾家求的下策,谁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墙头草!
“恩?”
“当年那些个证据就是如今林老大人递上去的,就是如今林明妃的父亲。这项的知情人还有当年帮着张罗的北静王一脉,那家是个和稀泥的胆子,只不过是在葬礼上替咱们公主殿下全了些头脸罢了。”
随着胖管家一一交代清楚,六王爷的脸色也逐渐冷了下来,一个控制不住便将汤盅捏了粉碎,溅了一手的热汤还浑然不觉。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