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里得了众妃嫔焦心焦意的消息,到底舒缓了许多,这位年纪轻轻的帝后同这个新生的朝代一样年轻,只是全身却早已萦满这深宫里的暮气。伸了只带了一只白玉镯子的精致的纤纤素手,轻抚了抚精致白皙的额头,很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妈妈,皇儿觉里可有踹了被子?”
“娘娘,放心。老奴嘱咐琴心时刻顾佑着,殿下必是好好歇息的。”身侧伺候的一位戴了素银项圈的老嬷嬷躬身回道。
“妈妈,你说皇儿的高热可是退了?”皇后娘娘这厢又极忐忑的问道,此刻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嬷嬷,生恐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嬷嬷是皇后娘娘的奶母,从小事一惯看顾到大的,此刻姑娘的瘦弱的肩膀简直酸的那嬷嬷想掉泪。
“娘娘,您可安心!大皇子殿下洪福齐天,更有真龙庇佑,定能化险为夷的。”那嬷嬷口齿上也不很伶俐,只好翻来覆去嚼弄这些老话,幸而皇后娘娘神思不属,只是听话头宽慰一二,倒也没觉出来。
这厢皇后却是恍惚又回到了刚才,那老太医指派了一个小黄门过来禀报事宜,那小黄门还未请安,就被后头急吼吼赶来的老太医挤到一边去了。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那老太医也是个迂的,进了大殿便一改急的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慢条斯理的行了礼,待上座皇后娘娘免了礼,才起身垂手站着,低着头,倒是口齿清晰的讲述病情。
“回皇后娘娘的话,周嫔娘娘确是喜,微臣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只是......”这样的老酸儒必是认为这大妇必须勤俭持家、宅心仁厚、以夫为天,小妇之子便只有一位母亲,便是大妇,故此得了这样儿的信,他头一个便是要恭贺当家太太的。
皇后娘娘叫他这番话噎着了,只是仍旧不动声色的问道:“ 只是什么?还望杨老大人明示。”
那老御医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抬眼看了端端正正坐在上座的皇后娘娘,只觉年纪轻、容貌又不甚标志,只是周身通体的贵气,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叫人知道了。
那老御医一哆嗦,狠狠吸了一口气才回道:“大抵周嫔娘娘身子骨不甚健壮,又不肯正经食用的,故此这一胎当真是极为凶险的,如今还添了落红,只怕要卧衾及至发动,才有几分拿手(把握)。”
那老御医捋了硕白的长长的胡须,开口闭口都是之乎者也,皇后娘娘很是掰扯了一段时候,转化成白话才叫人分明了。
前头那些纯粹是空口套白狼,瞎鼓捣。周嫔若是身子骨不利落,哪里能生养了健健壮壮的皇长女来,这里多半是因着为蒲太妃守灵,连日操劳,又长久食素,才叫人一下倒了。
其中又牵扯出了老圣人,在宫里行走多年的老御医哪里能不知道这里的轻重?当下只和稀泥一般,红口白牙的下了定语。
“不是本宫一时兴起,只说本宫这周嫔妹妹当真是个孝心可嘉之人,还请老御医及为诊疗,好歹叫圣人的血脉平平安安,便是什么人参、鹿茸、奇珍异宝,但凡叫得出名儿又于周嫔妹妹的有益的,你妥帖的开了方子,不必去管什么珍贵不珍贵的了。”
那老太医听了又是赶紧跪下,领旨谢恩。
且说贾贤妃出得周嫔的寝宫,便晃晃悠悠的往蒲太妃那里去了,谁知到了半路,又不知想起什么,便赶忙叫伺候的仆妇换了方向,紧赶慢赶的疾步过去了。 红楼之蛊女林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