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元芳这次没有思考,立即脱口而出,“就在后院放着。”
“后院?”卫荀讶然道。
展元芳答道:“是在后院,龙姑娘你可能有所不知,为了把那五具尸体给弄回来,可费了我老鼻子的劲了。好在他们逃的不远就在客栈附近,而且我后来在路边看到有位大叔推着一个板车,我就花钱把他的板车给买下了。”
卫荀对展元芳回答的内容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她有兴趣的是,“你把尸体放在人家客栈后院,掌柜的没有骂你晦气吗?”
展元芳得意一笑,“我当然不会傻到让他们知道车子上装的是尸体,我专门弄了一些茅草,把整个车上都铺的满满当当的跟坐小山似的,保准无人看得出底下是什么,而且我吩咐过了,谁也不能碰我的车子,弄坏了我上面的东西,给我赔偿五百两银子。”
这厮自恋起来真要命!卫荀默默吐槽了一句,嘴上说道:“你机智!”
展元芳笑嘻嘻接道:“多谢龙姑娘夸奖,我实在有点受宠若惊。”
每次说反话这厮都听不出来,他到底是脑子真有坑,还是脸皮已经厚到无法无天的程度了。卫荀心里无奈的直叹息,但表面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杀手全都抓到了吗?”
展元芳的眉头立马皱成了八字,“没有,有个杀手跑了,就是趴在窗户上吹迷烟的那个孙子,那孙子都被我的剑气给伤成了那样还能跑掉,武功着实不是一般的高,是我小瞧那孙子了。”
说完之后,展元芳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蓦然给卫荀吓了一大跳,令她一下子从床上噌坐了起来,腰不酸了背不痛了,中了千日醉的后遗症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了惊慌,“你做甚,赶紧起来!”
大魏的西方有个叫大不列颠的国家,他们派往大魏国的使臣当中,有个叫贝克翰姆的。由于贝克翰姆这个名字太长不好叫,卫荀私下底总是叫他小贝小贝的。
小贝曾经给卫荀讲过,在大不列颠国,男子对女子求婚的时候,都是单膝跪地的,所以卫荀不受到惊吓才怪。
展元芳并不清楚遥远的西方有这个习俗,他是情绪波动太大一激动给不小心跪错了,他本来是想双腿跪地的,可也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怎么滴,跪下去的时候竟然变成单腿了。
展元芳看到女皇受到了惊吓,赶紧解释道:“龙姑娘,我是想请求你恕罪,您千万不要把我从试用期给淘汰掉。”
原来是请罪的,这厮真是想吓煞寡人也!卫荀吁了一口气,缓缓抬了抬手,“有事你起来再说!”
展元芳哦了一声,“龙姑娘抱歉哈,我打出生便是孤儿,虽然有个师父,但也从未给他行过跪拜之礼,所以下跪一事我不太熟练刚才的动作没有做到位,不然我重新再做一次。”
“不必了,你好好站着说话吧。”
卫荀心里想的是:再来一次你要是又单膝跪地了,那寡人的小心脏真的要被你给吓出来了。
“逃跑的那个杀手你有什么线索吗?”对于卫荀来说,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展元芳回道:“暂时没有,但唐煜那小子说,他们这伙人使用的迷烟不是市面上普通的东西,顺着这个线索追踪的话应该有所收获。”
卫荀诧异道:“唐煜当时又不在屋里,他是如何知晓迷烟的气味?”
展元芳回道:“唐煜那小子说他闻到的,而且还说自己对迷烟这类东西有些敏感,他还马后炮的说,他昨日下去要饭的时候见过那六个杀手的模样,要是再遇到,应该能认得出来。那小子真是鸡贼,当时和龙姑娘你打什么哑谜,直接说多好,一点都不爽快,还是不是个爷们?”
卫荀道:“唐煜暗中已经帮过我了,是你自己疏忽,还有我,我也掉以轻心了。”
以前在宫中的时候,即使身边有如电保护着,卫荀总是异常的警觉,可竟然栽在这种低级到爆的下三滥手段手里,传出去真是丢她这个女皇的龙脸。
展元芳却是不解道:“唐煜那小子何曾暗中帮过您了?龙姑娘,您不用好心替他说话。”
卫荀回道:“我窗户下面墙壁上的那些荆棘,难道是你布下的吗?肯定是唐煜暗中弄的。”
“啊?”展元芳后知后觉,这才想到了这茬,不免反省道:“我真是太蠢了,昨晚后来还骂了唐煜半天。不过那小子还是不厚道,他要是早告诉咱们共有六个杀手,我也不至于会让龙姑娘您遇到危险。”
卫荀说道:“那不怪唐煜,他当时应该只是觉得那六个人有点可疑罢了,杀手的脸上又没有写着杀手二字。这次是你的失职,不要推诿任何责任。”
展元芳泱泱然接道:“我知晓的龙姑娘,我并非推诿责任,我知道是自己疏忽大意,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我检讨,我反省。只是,您怎样罚我都行,我就是觉得您这次遇到的危险本来可以避免的。罢了,我不说话了,不然您可能会觉得我是在狡辩。”
卫荀有些没好气道:“你一个人自己说了半天,我有说一句惩罚你的话了吗?你毕竟不是专门的侍卫出身没有接受过训练,所以还欠缺一些火候和经验。我能理解你的失职,但同样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第二次发生。”
展元芳感激涕零道:“您放心,同样的事情我自己也绝对不允许第二次发生。”
唐煜端过来的药已经凉透了,展元芳要下楼去热,被卫荀给阻止住了,“先不急,我身上有药。”
卫荀说完,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面取出来一个瓷瓶,然后从里面倒出来了一粒白色的药丸塞在嘴里服下了。
展元芳甚是好奇,问道:“龙姑娘,那是什么东西?”
卫荀道:“万用丸,和万用膏的功能很相似的东西,但主要用在解毒方面。唐煜端来的药你先放着,晚上喝不迟。”
展元芳没有问原因,在他看来,女皇那么聪明那么睿智,既然如此说,肯定有自己的缘由。
其实展元芳并非没有一点线索,至少他可以肯定,昨晚的那帮杀手和那次在树林里遇到的拿弩的那帮杀手不是同一家的,而且身上没有奇怪的气味也不是竹田会社的。这也就意味着,女皇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算上第一次遇到射毒镖的那波杀手,至少有四家成规模的杀手组织在暗中谋害她。
卫荀服完万用丸之后,身体疲乏的厉害,便躺下休息了。
不一会唐煜上来了,他看到卫荀并未服用他端来的汤药,心情顿时失落不已。
唐煜虽然有段时间的处境有些艰难,可他身份高贵,何曾亲手给别人熬过药?昨夜,由于没有经验,他的眼睛不知晓被烟给迷了多少次,加水的火候也没有掌握好熬干了好几次,花费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把药成功熬好了,满怀欣喜屁颠屁颠的给她送来,不料却遭到了这般冷眼对待。
看来她还是对我有戒备心理,还是未曾完全信任我。此时此刻,唐煜的心情十分复杂。
卫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更天了,屋内的蜡烛点燃着,照的里面灯火通明就跟白天一天亮堂。
当她穿戴好下床以后,发现展元芳并不在屋内,也不在外面放哨。
这厮跑到哪里去了?卫荀正想喊一声,耳边突然传来了唐煜的声音。
“龙姑娘,展兄趁着现在无人在后院查那几个凶手的线索,你且放心,没了他,我也能保护你的安全。”
唐煜的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他已经在外头站了有约莫半个时辰了,其实唐煜才不想站在外面挨冻,也没有丝毫想要避嫌的念头,可展元芳临走前再三警告让他不许踏进屋里靠近龙姑娘半步,除非龙姑娘遇到生命危险。唐煜无奈,只能照办。
卫荀觉得唐煜说话的语气有些古怪,但她并未追问,而是说道:“唐公子,荆棘的事情劳烦你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唐煜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丝深深的愧疚,“龙姑娘快别说这样的话,是在下考虑不周害龙姑娘遇到危险了。其实在下并不能完全肯定那几个人就是杀手,只是觉得他们不是正常的客人。再有就是,迷烟那种低级的手段,在下没有料到他们会用到龙姑娘的身上。”
卫荀缓步朝着门外走去,来到唐煜身边后,她小声说道:“唐公子不必解释,我理解,不关唐公子的事,是我们自己掉以轻心了。对了,听展护卫说,唐公子和逃跑的那个刺客交过手,不知可察觉到什么没有?”
唐煜低头思考了一番,然后说道:“他的武功路数看着跟那天拿短剑行刺龙姑娘的那个杀手有一些相似,但只是轻微相似。”
拿短剑的杀手?那就是被王思冲的丫鬟小薇给暴揍一顿狼狈逃跑的那个杀手,卫荀疑惑的是,如果他们真的是一伙的,何以间隔好几天才再次动手,不应该一鼓作气才对的吗? 朕有九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