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卫荀继续张罗着自己的计划,让小林子对落霞郡主进行了一次从头到脚全方位的培训。
时间虽然仓促,可胜在落霞郡主平时就有戏精的潜质,举手投足之间很快有了卫荀的七八分影子。
这就足够了。
卫荀对外宣称说自己得了狂躁症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免去了最近上朝的日程,让大臣把奏折送到她平时饮食起居的紫宸殿即可。
不明真相的大臣们单纯的以为这位黄毛丫头女皇帝真的被气坏了身子,还在背地里笑话卫荀玉石心承受能力差,城府深的大臣则默默笑而不语。
卫荀把小林子留在皇宫坐镇,以免搞出意外可以让他收拾烂摊子蒙混过关。拾掇好包袱,她坐上了落霞郡主的马车,大摇大摆出了皇宫。
出了紫金城的那刻,卫荀的心情激动的就跟那些怀春少女看到自己心仪的男神一样雀跃,她在马车里伸展着胳膊,仿佛已经预见自己找了一箩筐的人才,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神龙时代。
不久之后,卫荀走下马车,开始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江都城人山人海,街道两边的货品琳琅满目,赶集的百姓们脸上无不洋溢着安详又喜悦的笑容。这种笑容的背后凝聚着国家繁荣昌盛的象征,看到此情此景,卫荀甚表欣慰。
难怪民间的百姓们都说寡人天生命好,生在了一个繁华的年代,即便毫无建树也能坐享老祖宗们创造出来的太平盛世。可老祖宗的那点丰功伟绩算什么,卫荀心里暗暗发誓:寡人定要让大魏成为超级强国,届时让四方来贺,让欺压寡人的那些孙子们到时候后悔的直撞南墙。
然而,想的总是美的。
卫荀正逛的带劲,被一个身穿衙役制服的大胖子突然横空拦住了她的去路,说是看她穿着寒酸像最近逃窜到京城的流民,还说朝廷有令要整治这些流民不让他们进城影响市容市貌。
出宫之前,卫荀特意让小林子给她找了几套平民老百姓穿的衣裳,就是想着这样接地气一些方便她融入到人民群众当中。
粗布衣裳怎么了,就是穿着麻袋顶着抹布,寡人身上那尊贵无比的皇帝气质也无论如何都是遮挡不住的。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朝廷是谁?老娘就是朝廷啊,可寡人怎么不知晓自己何年何月何日下了那样的旨。
显而易见,又是内阁那几个老头子在打着寡人的旗号搞事情。
“这帮老混蛋!”
卫荀愤愤的想着,发自肺腑的暗骂了一句。
胖子衙役看到卫荀一直在发呆,吼道:“傻愣着做甚,腰牌呢?拿出来!”
腰牌那种东西,做皇帝的当然是没有的。
小林子没说,卫荀自然也没想到要准备这东西。
于是乎,这几个衙役二话不说以卫荀没有带腰牌在身又疑似是流民把她给押走了。
此时大可以表明身份亮瞎他们的狗眼,但卫荀考虑的是,如果此刻亮明,恐怕不仅不会吓尿这帮狗东西,反而会遭来他们的嘲笑,谁会相信堂堂女皇会是这个样子?而且,既然决定要微服私访,那就一定要低调,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再者,暗卫如电就跟在她的后面,如果她遇到危险,如电立马就会歘歘歘闪亮登场。
不过这家伙这会儿可真够淡定的,比寡人淡定的多,他不会跟丢了吧?卫荀想道,不管怎么,气势这东西是天生的,就算没人保护,寡人一样可以傲娇的像只大公鸡。
领头的胖衙役被卫荀这副天王老子一般的高姿态给震撼到了,见过傲慢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狂拽雄赳赳气昂昂的。他不由分说,提起手里的大刀鞘朝着卫荀的后背拍了一下,“走快点!装什么大爷!”
这猝不及防的,给卫荀砸的眼冒金星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这个刁民竟然想害朕?!!!
得亏朕一直活蹦乱跳身体素质杠杠的,要是换做普通的女子,早都呜呼一声倒在地上起不来了,甚至于吐血身亡都有可能。
卫荀抬起龙眼怒视着胖子衙役,体内的熊熊烈火在蹭蹭蹭燃烧着。
胖子衙役看到卫荀的眼神,莫名被吓了一大跳,但很快便恢复了跋扈状,大声吼道:“去蹲大牢你还跩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你脑子有病啊你?”
哈哈哈,其他衙役跟着起哄大笑起来。
卫荀咬了咬牙:淡定,不生气,等寡人见识过牢房长什么样后,再找机会治你们这帮刁民不迟,到时候打烂你们的嘴,看你们拿什么以后哈哈哈。
不一会,卫荀便被带进了江都城牢房。
牢门上锁的那一刻,她才有种坐牢的真实感。
传说牢房这个地方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昏暗潮湿的不像样,但依卫荀所见,虽说光亮程度确实有些欠佳,里面也不够干燥,但至少没有疯婆子疯爷子大喊大叫冤枉这种。
我大魏的法制文明建设工作还是做的相当不错的嘛,朕,很满意。
身为皇帝的卫荀再次感到一丝欣慰。
可她很快就满意不起来了,因为隔壁那间牢房大概不到五六平的房间里,却是关押着十几个人,看起来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甚是可怜。
这些人都穿着比较简朴,疑似流民。
卫荀看到之后直纳闷:朕之前明明给下面拨过好几次银子让他们赈灾,前前后后加起来少说也有百万两了,那江都城怎么会一下子突然冒出如此多的流民?
就在卫荀思索的同时,隔壁牢房的老前辈们都在瞻仰着她这位后来新生。
有个大叔朝卫荀打量了几眼,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估计又是一个冤鬼!可怜的姑娘啊,长的倒是蛮好看的,可进了这种鬼地方,你即便进来的时候仙女下凡也能给你整成丑八怪出去。”
这道评论声把卫荀瞬间拉回了现实来,她摆了摆手说道:“大叔,别宣扬封建迷信,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咱们大魏国一直主张的都是无神论。”
大叔就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惊讶不已,等从震惊中反应上来,朝卫荀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从那一张发黄的牙齿中间蹦出三个字来,“神经病!”
不生气,淡定,寡人是一国皇帝,不跟这帮刁民计较。卫荀如此劝慰自己,方才淡定下来。
角落里坐着一位老大爷,看起来衣衫华丽鹤立鸡群明显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卫荀顺口问了一句,“大爷,您也是流民吗?”
“什么流民?”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老大爷浑浊的双眼登时明亮无比,“这年头真是没天理了,堂堂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令人发指的事,老朽我不过是腰牌丢了新的腰牌在补办而已,可你们也晓得户部的办事效率比乌龟爬的都慢。老朽给那帮衙役解释了半天,可那帮兔崽子就是不肯听,非说老朽信口雌黄扯犊子。”
这一发牢骚,带动了整个牢房负能量爆棚,集体陷入到了吐槽当中。
……
卫荀大概总结了一下,无非是骂她这个皇帝把国家治理的乌烟瘴气非要搞什么市容市貌城市建设,还顺便问候了一下她的祖宗十九代。
会不会成为大魏历史上千古一帝,卫荀此刻还不能肯定,但她能肯定的是,自己绝对是大魏历史上第一位进过牢房,而且被百姓给当着面骂的惨无绝伦的倒霉皇帝。 朕有九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