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他以为她会生气吗?
不会,她根本就不在乎。对,不在乎,从来不在乎。
可心底拼命往上窜起的阵阵酸涩,算怎么回事?
“蓝飞,没事吧!”江泽远见沈蓝飞脸色难看,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从远处走来的蒋演,不由担心的看向她。
沈蓝飞收了收神色,唇角微勾露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淡笑,“没.....”事还未等出口,余光瞟见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面前的身影,心底一惊还未等做出反应就被蒋演一把拉开,紧接着蒋演的拳头就朝江泽远挥了过去。
江泽远一心在沈蓝飞身上,躲闪不及被蒋演打的一个趔趄。
蒋演由不解恨,伸手就要去拉江泽远的衣领,要是平时江泽远也能对付一二,可他刚做完手术身体本就虚弱,现在也只能一脸恨意的任由蒋演再次挥拳而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沈蓝飞愣了几秒,才扔掉手里的玫瑰,白着脸去拉蒋演打人的手。
沈蓝飞眉头紧蹙,一脸愤怒的看着蒋演,“蒋演你干什么?”
蒋演看了她一眼,只觉得怒意更浓,手用力挣脱沈蓝飞的力度,拳头再次落在江泽远身上。
男女之力向来悬殊,更何况现在的蒋演被愤怒充斥着,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只见沈蓝飞用力拉着蒋演准备再次挥下去的手臂,可那拳头慢了几秒还是落在了江泽远的侧脸上,江泽远唇角立即溢出了血,沈蓝飞瞳孔一扩声音都变了调,“蒋演,你干什么?你有病啊!住手。”
蒋演听见沈蓝飞到现在都在维护江泽远,心底的怒火更胜,眼底一红厉声吼道:“滚远点。”
沈蓝飞顿时愣住了,饶是她跟蒋演结婚的那两年,蒋演对她态度恶劣,可也没有说过这样的重话,拉着蒋演的手臂一下子就松了,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空白,直到听见江泽远发出痛苦的低吼,她才回过神来,不管不顾的挡在蒋演和江泽远中间,她背对着江泽远直面蒋演,脖子微抬眼底写满了,你要打就打我的决绝和一股说不出的愤怒。
蒋演抬起的手就这样定在空中,他垂眸眼神狠厉的看着面前的沈蓝飞,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入脑瓜顶,胸口被沈蓝飞气的起伏不定,好一会才咬牙切齿的吼道:“你给我让开。”
沈蓝飞不躲不闪,一双明亮的眼睛,就这样的回视蒋演,那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气的蒋演肝疼。
沈蓝飞说:“你要打就打我。”
蒋演闻言身体一晃,心底刺痛,一时间竟然就这样被沈蓝飞给气笑了,他嘲讽至极不阴不阳的问:“你是他什么人,要替他挨打?”
蒋演的语气说不出的落寞,沈蓝飞听着心里十分不舒服,她抿了抿唇,想要回击,就听见站在她身后比她高一个脑袋的江泽远,用特别欠揍的语气说:“你又是她什么人?”
蒋演睚眦欲裂怒意直奔脑瓜顶,一时没有思考直接吼道:“我是她男人。”
五个大字,落在沈蓝飞心口顿时砸的她天昏地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做不到。
就连已经有心里准备的江泽远,此时也是一副惊愕的表情,几秒后他才嘲讽的讥笑一声,指了指蒋演后面一脸刷白的孟初,挑衅的问:“那她呢?”
蒋演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起伏的胸口,“和你有关系吗?识相就离我女人远点。”
我女人不用说,指的是沈蓝飞。
江泽远嗤笑,声音不高不低的说:“你这是想干什么?鱼和熊掌想要兼得?还是准备左拥右抱?”
孟初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生怕蒋演一时口快把和她的协议说出来,她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蒋演的手臂,低声的恳求,“蒋哥哥。”
蒋演不看孟初,也可以说他谁也不看,一双漆黑幽深的瞳眸只牢牢的盯着沈蓝飞。
沈蓝飞被他盯的有些不知所措,那种感觉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接受老师的批评。
孟初见状心底难受,眼睛愤怒的瞪向沈蓝飞,那副模样哪还有平日里的天真,有的只是一脸的阴毒。
江泽远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不由的向前一步挡住孟初的视线,孟初微怔抬头对上江泽远警告的眼神,她唇角微勾,回了一个眼神给江泽远,看好你的女人。
沈蓝飞被蒋演看的有些烦躁,主要是他的目光太过具有侵略性,让人无法忽视又不敢对视,她侧头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江泽远说:“泽远,我们进去吧!”
江泽远看了一眼满脸透着愤怒的蒋演,唇角一勾说道:“好。”
蒋演心里难受伸手要去拉沈蓝飞的手,却被孟初一把拽住,孟初可怜兮兮的看着蒋演,“蒋哥哥,你不在乎我,也要看看地方。”
她语气可怜兮兮,可是字里行间却透着威胁,要是平时蒋演一定不会被她威胁到,可是现在的蒋演满腔的怒意和难受,那里还能顾忌到孟初的话。
沈蓝飞闻言往前走的脚步慢了一秒,心底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蒋演嘴里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女人,可她说的哪句话他听了?
反倒是孟初,只说了一句话他就乖乖的放手,还说什么喜欢她,简直是笑话。
关键是她这个傻子,还信了他的笑话。
沈蓝飞忍着要哭的冲动,加快脚步往粥店走,江泽远回头看了一眼蒋演和孟初,快走两步追了上去。
坐进包厢,江泽远将菜单递给沈蓝飞,笑着说:“他家红豆薏米美肤粥不错,你可以试一下。”
沈蓝飞垂着头努力压制住冲到嗓子眼的酸涩,好一会才小声的开了口,“对不起。”
江泽远微怔,不由得苦笑一下,“你在替蒋演道歉吗?”
沈蓝飞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子酸涩的想要流鼻涕,她吸了一下鼻子同一时间眼泪控制不住啪塔一声,一滴眼泪掉在了菜单上。
沈蓝飞一惊张了张嘴,想要控制住眼泪,哪知这回的眼泪就像不要钱般,噼里啪啦的越掉越凶。
江泽远沉默的递了一张纸巾给沈蓝飞,沈蓝飞接过纸巾轻轻的按在眼睛上,她压抑着自己,不让任何声音流出来。
江泽远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沈蓝飞,此时他的胸口发酸发胀,十分难受,他知道现在他应该移开目光的,他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样的动荡,可他的眼睛就像是定到了沈蓝飞身上,光凭自己的意志力根本无法做到。
他想虽然他没有真的江泽远的记忆,可他的心脏是江泽远的,以前他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觉得江泽远之所以会那么年轻就走了,都是因为沈蓝飞,可是每当他想对沈蓝飞下手,心脏都会忍忍做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五分钟或许更长一些,沈蓝飞才抬起头看着江泽远,她扯动一下唇角,露出一抹浅笑,“你来点菜吧!我去一下门口的药店。”
江泽远看着沈蓝飞脸上那抹硬挤出来的笑,想要告诉她在他面前不用强颜欢笑,可是话到嘴边到底是没说,他笑了笑,“我对这家店熟悉,你要信的过我,我来点菜。”
沈蓝飞笑了一下说:“谢谢。”
江泽远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我们是朋友。”
沈蓝飞回了一抹淡笑,转身出了粥店。
出了粥店刚要过马路,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片暗红,脑袋顿时闪过什么,脚步不由的朝那暗红走了过去。她盯着地上看了几眼,突然就忍不住笑了。
地上那堆连花瓣都算不上的东西,应该就是江泽远送给她的那束玫瑰花吧!
她甚至都能想得到,蒋演对这堆玫瑰花泄恨的样子。
刹那间刚刚的委屈烟消云散,她心情舒坦的走到对面的药店,买了消毒湿巾、碘酒、消炎药、棉签和创可贴。
回到包厢江泽远已经点完了菜,沈蓝飞洗了手又用消毒湿巾擦了手,才对着江泽远说:“我帮你上点药。”
江泽远点头,坐到沈蓝飞身前,头微微往前伸,沈蓝飞拿出碘酒用棉签轻轻的往江泽远伤口上擦,碘酒碰到伤口的疼痛比被蒋演打的感觉还要清楚,江泽远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沈蓝飞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发出一声极小的不易察觉的笑,但是这抹笑还是被江泽远捕捉到了,他目光定定的落在沈蓝飞脸上,她皮肤白皙,微微垂下的睫毛纤细浓密,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整个人如精雕细琢般精致漂亮。
江泽远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包厢过于静谧,就这一声一下子就惊动了沈蓝飞,沈蓝飞身体一僵棉签一下子就碰上了江泽远的伤口,江泽远轻声的低吟,沈蓝飞回神,连忙说道:“对不起。”
江泽远笑了一下,“不疼。”
两个人在没有说话,沈蓝飞专心的帮江泽远消毒,江泽远垂着眼眸,在不敢多看沈蓝飞一眼。
有的时候,他甚至想,如果他没有用江泽远的心脏,他见到沈蓝飞会不会有现在的悸动。
贴好创可贴,沈蓝飞将消炎药递给江泽远,“晚上回去按照说明吃。”
江泽远接过药,抬眼问沈蓝飞,“你爱上蒋演了?”
沈蓝飞一惊,下意识的说:“没有”
她的语气过急,像是急需否认什么。
江泽远沉默一会,笑着说:“他挺好的,对你挺好的。”他看着沈蓝飞无措的目光,又干涩的补充句,“爱上他也没有什么丢脸的。”
沈蓝飞张了张嘴,可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双水眸静静的看着江泽远,江泽远坦然的迎上她的视线,对视了几秒沈蓝飞说:“感觉你好像变了?”
江泽远笑,“变的好还是不好?”
沈蓝飞摇了摇头,江泽远一颗心瞬间提了上来,却听见沈蓝飞说:“你一直很好,不好的是我。”
江泽远摇头,有些话如鲠在喉,这次病发,他看见了江泽远的日记,他住院那段时间的日记。
在得知要截肢时,江泽远毅然决然的选择放弃生命,因为他不想沈蓝飞心底有负担,更不想沈蓝飞因为愧疚和他在一起,他的字里行间都是对沈蓝飞的爱护和维护。
他看见江泽远的日记,仿佛能感受到江泽远当时的心境,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沈蓝飞伤心,就怕给不了沈蓝飞幸福,就怕成为沈蓝飞的负担。
那一刻,他才知道江泽远又多么爱沈蓝飞,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江泽远更爱沈蓝飞,蒋演没有,他没有,戴一凡也没有。
可最爱沈蓝飞的那个男人死了。
他代替了那个男人活了下来,用那个男人的心脏活了下来,他怎么能做伤害沈蓝飞的事,他应该保护沈蓝飞,让那份爱永远的留存下来。
江泽远说:“其实......”我不是江泽远那几个字还没等说出口,就被前来上菜的服务员打断。
服务员上了菜,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饭,所有的好心情都被蒋演搅乱,沈蓝飞想她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蒋演的,这辈子她就是来还债的。
吃过饭,江泽远送沈蓝飞回天润,站在天润门口,沈蓝飞看着江泽远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才叹了口气转身往别墅走,却在走到门口看见站在树下吸烟的蒋演时,身体一僵,心不知道怎么徒然快速跳动起来。
蒋演早就看见沈蓝飞,只是现在的他比刚才在粥店门口看见沈蓝飞和江泽远一起时,平静了不少,他掐灭指间的烟,大步朝沈蓝飞走了过去,一把将沈蓝飞紧紧的拥入怀中,那份力度仿佛要把沈蓝飞镶进自己的身体。
沈蓝飞一惊,想要伸手去推蒋演,脑袋里突然闪过江泽远的话,“你爱上蒋演了?”
她爱蒋演吗?
不爱,一定是不爱的。
她怎么可能会爱上蒋演。
她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推蒋演,却听见蒋演在她耳边低声的说:“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难受。”
沈蓝飞的手,就这样轻飘飘的放在蒋演坚硬的胸口,她有些惊讶更多的是诧异是一种陌生的情绪,心软软的麻麻的,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故作平静的问:“难受什么?”
蒋演低头对上沈蓝飞的目光,“难受你和江泽远在一起。”
沈蓝飞不说话,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陌生,陌生到她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体验过。
蒋演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小口,心下一动,唇瞬间压了下来去,只一下便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沈蓝飞气虚不稳,满脸潮红蒋演才松开对她的钳制,手改为与她十指相扣,蒋演的额头抵着沈蓝飞的额头,他气虚不稳的说:“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男人里,我最忌惮的就是江泽远。”
沈蓝飞眼睛晶亮,一眨不眨的盯着蒋演,那副呆萌的模样十分可爱,蒋演忍不住又在沈蓝飞唇上啄了一口,看出沈蓝飞眼底的疑问,蒋演将所有的面子里子都扔了,比起追老婆,那些虚的东西什么也不是。
他看着沈蓝飞的眼睛说:“江泽远是你喜欢过的男人,或者还是你现在喜欢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在你身边,我怎么能不忌惮。”他说着就把沈蓝飞重新搂进怀里,下巴放在沈蓝飞的头顶,他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你重新和他在一起。”他闭了闭眼睛,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看见你手里拿着花和他肩并着肩一起走,我就疯了。沈蓝飞,你答应我在没有爱上我之前,不能爱上任何男人。”
看多么霸道的男人。
可不知为什么,这时的沈蓝飞只觉得鼻子酸涩,眼眶一热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蒋演是感觉胸前的衣襟湿了才慌张的推开沈蓝飞,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低头看她的眼睛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怎么了?”
“沈蓝飞你别吓我。”
沈蓝飞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在蒋演面前更是没有哭过,除了上次在别墅蒋演强迫她,她就没有在他面前哭过。
沈蓝飞别开视线,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在。
蒋演见状莫名的心情愉悦,他说:“我不管,我已经在你面前里子面子都没有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沈蓝飞吸着鼻子问:“怎么负责?”
蒋演笑着低头,亲了沈蓝飞唇一下,“心里只能想我,想办法爱上我,身体上也对我负责。”他越说声音越低,语气里满是暧昧。
沈蓝飞一下子脸就红了,垂下眸子,小声的说:“流氓。”
蒋演低笑出声,“我只对你一个人耍流氓。”
沈蓝飞不说话,脸颊越发红,蒋演得寸进尺,“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沈蓝飞抬头狠狠的瞪了蒋演一眼,不过这对蒋演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要说有也是心底的痒,沈蓝飞竟然对他撒娇了。
蒋演高兴的恨不得飞上天,他微微弯曲着腿一把抱住沈蓝飞,直接在空中来了一个飞舞。 日日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