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广福笑道:“但他所说也是实情,当年伊吾卢一场大战,他父亲陈睦的确是被匈奴人所害,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还请头领体谅才是。”
那尸突炎虽然是蛮族,但笃信孝道,他认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孝顺,那就不要说对他人忠心。可是听朱广福如此一说,尸突炎便有所犹豫,要知道如果招陈瑕为女婿,那将来整个部落也就迟早要交给陈瑕,而他父亲的大仇却始终要报,一己之力终难成事,这样一来势必要把整个部落卷入到与匈奴的对决之中,可辽东鲜卑偏安多年,并不想与匈奴打仗,而且尸突部落也不是匈奴的对手。
朱广福见尸突炎犹豫,便适时说道:“头领,我看不如就等陈瑕报了大仇之后,再叫他与小雀成亲,如此一来,我们也不用倾全部之力,做无意义之事。”
小雀一听,却又大哭起来,“不管,爹爹,我就只喜欢他,别人我谁也不嫁!他的仇人是匈奴单于,那我们就去打匈奴,又能怎样?”
尸突炎申斥道:“住口!匈奴兵多将广,且远在西域,岂是乌桓的一个分部可以相提并论?打乌珠部落容易,打匈奴等于以卵击石。陈瑕,我问你,你若做了头领,可能只守住我的基业,而不去招惹匈奴或者大汉吗?”
陈瑕不等答话,朱广福抢着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事实在是难说的很。”
小雀哭道:“你再说,你再说,我便打你!”
朱广福笑道:“小雀你也不要生气,我的意思是,你与陈瑕也和另外三个姑娘一样,先订下婚约,这样等陈瑕报了大仇,杀掉优留单于,再回来娶你,你看如何?”
“可他……可他要是永远报不了仇呢?又当如何?”有个小头目说道。
尸突炎皱了下眉头,一指陈瑕,“陈少侠,既然你有父仇在身,我也不为难你,我给你三年之期,三年之内你杀掉优留单于,再与我女儿成亲。但是婚约先行订下,三年之后,不管优留单于是死是活,你都必须回来。你可愿意?”
朱广福对陈瑕使了个眼色,陈瑕一想,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和小雀痴缠下去,人家一番好意,更不能拳脚相向,只要三年之后我不回来,他们又到哪去找我?
想到这里,陈瑕便道:“那好吧。我就再多一个未婚的妻子。”
尸突炎大喜,吩咐道:“赐云珍大补酒。”朱广福闻听,神色微变。
不多时,有人拿了个玉制的酒坛出来,还特地换了一个绿色玉碗,玉碗不大,底也厚,里面刻着花纹,最多能盛二两酒,尸突炎从腰带里摸一个绿色药丸,将它投入酒坛,然后亲自给陈瑕倒了半碗,手捧玉碗来到陈瑕面前,“喝了这碗酒你便是我尸突部落的人了,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便可对他报我尸突炎的名号,别的地方不敢说,但是辽东一带,没人敢惹你。”
陈瑕接过玉碗,闻了闻,只觉得酒香扑鼻,那玉碗绿的发亮,酒倒在里面也变得翠绿翠绿,酒气蒸腾在玉碗上,久久不散,形成了一团团棉絮状的气体,看起来便好似朵朵白云,陈瑕笑道:“多谢头领赐酒。”
说完接过酒碗来一饮而尽,那酒非常烈,入了喉咙,就好像烈火灼烧,再吞到腹中,整个身子都跟着暖洋洋的,陈瑕还是第一次喝过这么好的酒,不由得赞道:“好酒,简直是琼浆玉液。”
尸突炎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了。”
陈瑕道:“还能否再喝一碗?”
尸突炎微微一笑,“一碗已经足够,此酒可以增强强身健体,但是药性猛烈,不宜多喝,你要记得,每年都要回来喝一次。一年之内往返匈奴与辽东应该足够你报仇了。”
陈瑕笑道:“这么好的酒,天天喝也不成问题。”
尸突炎转身回到座位前,道:“此酒得来不易,天下就只此一坛,你能喝上一碗已经算是造化了。来来来,诸位,今日小女终于找到了如意郎君,可喜可贺,大家开怀畅饮!”
陈瑕还想再喝,可尸突炎却再也不提此事。酒过三巡,大多数人都醉了,陈瑕惦记着阿曼和江浪,便想告辞,出乎陈瑕预料的事,尸突炎这一次却没有阻拦,吩咐朱广福送陈瑕回去。小雀想要跟着,尸突炎便哄着她说道:“你已经与他定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等他回去准备彩礼回报父母再来娶你。你要跟着他走,他怎么娶你啊?”
小雀心智不全,就信以为真,把陈瑕送出十里多地,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陈瑕看着她的眼神,还真的对自己动了情了,这下可有点麻烦。
心想:等阿曼的病体好转,我还是立即离开的好,免得很多事说不清道不明的。至于以后娶不娶这个小雀,也只好另做打算。小倩和阿曼的婚事都有所阻碍,不过这桩亲事可算是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唯一的阻碍便是陈瑕自己不满意。
回到先锋营,陈瑕便要立即去看望阿曼。
朱广福却在营寨前把他叫住,“陈少侠,稍等。你要做什么?”
陈瑕一愣,“我去看阿曼啊,她要是病体好转,我立即就带她离开了。多谢都尉盛情款待……”
“你已经与小雀定亲,岂能言而无信?我看你最好不要再朝三暮四,而且你也最好按照头领的吩咐,一年回来一次。”
陈瑕微微一怔,“这叫什么话,我认识阿曼在先,别说我和那个胖丫头不成亲,就算是成亲,她也该排在阿曼之后啊。”
朱广福把他拉到一旁,“你有所不知,你喝的这种酒虽然大补,实则有毒。你一年之后如果不服解药,便要血管爆裂而死。头领叫你以一年为期,务必回来再饮此酒便是如此。”
陈瑕大惊,“头领为何害我?”
“他不给你喝这种酒,你又怎么可能乖乖回来?此事千真万确,若不相信,你可以找胡古问个明白!”
陈瑕哈哈大笑,“要说别的我可能会怕,要说毒酒,我喝他个十缸八缸料想无事! 落日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