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大惊,想不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伏击,脚下雾霭重重,根本看不到对方的模样,耳听得金风响动,陈瑕忙把摇身一扭,那支箭擦着脊背飞了上去。好在山风强劲,把箭支吹偏了一些,这才没有伤到别人。
惊魂未定之际,下面有人高喊道:“一起放箭!射死这帮狗贼!”
一声令下,箭如飞蝗,这些人在山壁之上,辗转不便,前方立即就有几人中箭,直接从悬崖上跌落下去,有的还撞到下面正在攀岩之人,又砸下来两个。
陈瑕在队伍最末,此时一手双脚都必须抓稳山壁,就只能靠着一只手拨打雕翎,也频频遇险。
头顶有人提醒道:“散开,散开。快!”
众人心想不错,大家排着队列登山,如果最上面的人中箭,那下面其他的弟兄搞不好也有危险,因此众人一边向上攀爬,一边尽量向两边拉开距离,只是对方的箭不住射来,他们在山壁上行动缓慢,顷刻间,又有两人中箭。
那蹋顿骂道:“他娘的,什么人如此卑鄙,乘人之危!”
话音刚落,小腿上中了一箭,他距离陈瑕最近,本来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又把他按到山壁上。
原来大家向两侧散开,之前的位置便又多了许多小坑,陈瑕趁机向上爬了些许,这才把蹋顿给救了。二人现在处于平行的位置,可他这边救了蹋顿,那边却有一人中箭坠崖。
众人眼看着身边的人不住往下掉,只好拼命向上攀爬,此时如果走回头路,注定难免一死,但是如果向上爬,到了一定的距离,对方的弓箭也就射不到了。
一个个手忙脚乱,真恨不得立即就到悬崖顶端,对方箭如雨发,又有两人虽未中箭,但是慌乱之中却拿不住山壁,直接掉了下去。此时离开地面已经近十几丈的距离,就算雪地松软,怕也凶多吉少。
而且对方似乎也越来越顺手,之前因为有风,有些弓箭难免射偏,可射了几波之后,对方把风力也考虑进去,那些教徒就只能一边攀爬一边回身用铁链击打箭雨,稍有不慎便要粉身碎骨。
而陈瑕则趁机爬到了队伍最上面,再往上爬已经没有着力之点了,前面领头的乃是万虎,见陈瑕上来,先是吃了一惊,忽然又问道:“难怪我们遇险,是你非要跟来,莫非你是奸细?”
话虽如此,但是现在叫万虎腾出一只手来,对付陈瑕也绝无可能。
不等陈瑕回话,后面有人说道:“他要是奸细的话,也就不必冒险上来,只在下面射我们一箭,我们也活不成啊。”
万虎点了点头,这才确定陈瑕和山下的人不是一伙。“既然还是兄弟,那你可要多加小心。”
一支羽箭直奔万虎腰间而来,陈瑕眼疾手快,单手一探将箭支抓住,跟着反手又把那支箭以内力给打了回去,低头一看,只见雾气昭昭哪里能看得到敌人?
陈瑕道:“怪了,这么大的雾,我们看不到他们,可他们却好像能看到我们,这怎么办?”
陈瑕这话,立即提醒了万虎,他赶紧叫道:“把夜明珠收起!”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敌人也同样看不到人,他们射的是那一颗颗夜明珠,只因陈瑕没有夜明珠,反而不容易被人射中。
众人用衣服把夜明珠盖住,这招果然有效。对方又射了两波箭,便停止进攻。可是没有夜明珠照亮,众人又不敢冒然攀岩,就只好在原地趴着,听着山风呼啸而过,四野里漆黑一片,却静得出奇。
停了好一会儿,万虎看了陈瑕一眼,这才低声道:“这些是什么人?”
陈瑕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
万虎道:“鲜卑山的那些贱民都中了毒了,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来伏击我们。莫非是……”
话没说完,忽听浓雾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那声音极为细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黑暗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侧耳仔细聆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只竹蜻蜓随着凛冽的北风,摇摇晃晃地旋转飞上。跟着便是两只、三只,到了后来竟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随着那竹蜻蜓的翅膀越转越快,竟然扑的一声,窜起蓝色的火苗来。
万虎大吃一惊,立即吼道:“是机关术!快跑!”
话音刚落,山下万箭齐发,那一只只竹蜻蜓,就好似催命的符咒,窜起的火苗将山壁照得通明一片,这一下那些人避无可避,完全暴露在对方的射程之下。有那跑得慢的当场射死,陈瑕只嫌万虎爬得太慢,索性抓着他的一只手,帮他奋力向上。
可人在山壁上终归不如弓箭的速度快,片刻之间,万虎身中两箭,要不是陈瑕拖着他,恐怕也早就坠崖而死。而通天教的其他人,则没有那么幸运了,三十人的队伍,片刻间就只剩下不到十人。蹋顿因为在最末,早就已经中箭身亡。
只是这个时候,人人都觉得大难临头,究竟谁死谁活,已经根本顾不得了,好容易又向上爬了十几丈,对方的弓箭终于再也够不到,众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万虎道:“还有谁活着,名字报来。”
众人一一报了名字,万虎一听,加上自己和陈瑕就只剩下六个活命。
陈瑕架着他的胳膊说道:“现在怎么办啊?”
万虎想了想,说道:“小兄弟,鲜卑山的贱民中毒,所以袭击我们的很可能是山外来的人,我看定然是慕容广的援兵到了。他们早就看到我们登山,因此暗中埋伏,只等我们上山之后再动手射杀。可是……慕容广的人又怎么会机关术呢?”
他想从陈瑕这里找到答案,陈瑕心知肚明,那自然是喜儿教的。如果是慕容广来的话,那墨奇等人就有救了。
就在这时,又忽然听到山壁的两侧传来金属敲击的声音,不多时又听有人说道:“那个狗熊奇怪的很,定然是当头的,先把他杀了再说!”
陈瑕心中一动:狗熊说的可是我吗?
听对方声音距离已经非常之近,所剩下的那几个人心中均想:恐怕我们难逃一死了。 落日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