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台,天界犯了大错神仙会推下诛仙台入六道轮回,从诛仙台上堕落,所有修为、法力全部消失,无论修行多少年,全都还给仙家,从此世世生活凡间,亦称诛仙。
神音望着前方浩瀚如深渊般的台子,想起当年被昊天踹下诛仙台的情景就不寒而栗,她不自觉后退几步,四处张望,心想着三界命盘当年被她遗留在何处?
忽然之间,神音感觉脸颊上沾染一些水渍,她有些疑惑望着指尖的水珠,天界不会下雨,伴随雨滴落下还有奇异的悲鸣,好像小动物被抛弃时可怜兮兮挽留般的哀嚎。
那雨滴是……靖遥仙子的眼泪。
“为了一纸婚约,像颜渊的小跟班一样带着对他无比崇拜的眼神,渡过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决定走上诛仙台的悬崖峭壁之上?你啊,随叫随到,太方便了,他不会把你当回事。”神音眼见靖遥几乎要跳下诛仙台,她当即说道:“世界那么大,追求那么多,道君又何止颜渊一个?”
“从开始就冷酷无情的女人,知道什么?少司命神音是石头做的,怎么会有心?”靖遥仙子手握成拳,她忽然有些受不神音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神音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喃喃自语道:“圣经里耶和华那老头撒谎骗亚当,他用亚当一根肋骨创造夏娃,为此西方信以为真几个世纪,女人只是男人的一根肋骨,男人势必比女人少了一根肋骨,那根骨头给我们了不是?
后来,亚里士多德曾特意解剖男人与女人,数了一下骨头数量,大家都是206块,可惜,没有一个女人成得了男人的一根肋骨,因而失去自我。”
“天界有那个仙子像少司命神音那样身居高位?你不过如那些道君一样,被野心和欲望驱使,少司命神音注定缺乏对感情的认知,你会我们这些仙子格格不入。”靖遥仙子挑衅似的把话点明。
“靖遥仙子儿时看太多童话,误以为跳个诛仙台颜渊会来拯救你?
世界的残忍,会打破你一切美好的向往,站在你面前只有我这个无心仙子。”神音毫不客气轻笑,她目光和靖遥相接,她们相互对视,神音犀利眼眸,仿佛望穿了沧桑变迁的岁月:
“暗恋,这种事情,停留在说不出口的时候,才会保留美好。
当那个‘爱’字说出口……那种感觉,也就消失了。”
但凡每个女孩子心里都有最初想交一个朋友,最后却沦为遐想敌。对靖遥仙子来说,那个遐想敌,少司命神音。
从什么时候开始,神音成了她的遐想敌?靖遥想,大概是表哥伏羲用称赞女儿似的目光看神音时,洛神流露出有些落寞神情,她的正牌侄女只有洛神,神音夺走了原本属于洛神父亲的关注。靖遥仙子总希望自己能在某方面超越少司命神音,哪怕齐头并进也是极好的。有这么一个遐想敌,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神音能鞭策她,悲的是,她一辈子都在鞭策她。
靖遥低头望着脚下,好像随时准备落下去:“高处不胜寒,听闻下界红尘万丈,世外桃源,人间真情。”
神音低垂眼眉,望着下界,她缓缓说道:
“甜蜜与幸福这种事情,有一种奇妙的困境,当你站在云端看待底下一切,才能发现其中的美好,而置身底层,每日需要为柴米油盐消耗掉所有精力,那些细碎的、世俗的乐趣与幸福很容易让你厌倦又不屑。
无尽轮回,一次又次的重蹈覆辙,那些经不起旁人微微挑唆的感情,充满怀疑、懊悔、欲望的人生,这个过程必定痛苦,至于结果,命运告诉你往往不尽人意……
唯有,坐落在这尘世的真实之上,凡尘俗世间的烟火与尘埃,根本不值一提。”
靖遥有些不屑的冷笑,安宁的凡尘,一切都显得破败而寂寥,那些落寞怎么能和奢侈繁华天界相比:
“本仙子为你感到可怜。
过了这么多年,一切细碎的经历与心事,或者说你心里势不可挡的野心,聚散离合的友谊,真假难辨的笑意……
少司命神音,你不过是回到原点。
明明想走与我们不同的路,却白费力气,像一个圆环,在旁边仙子们讪笑、奚落、冷嘲热讽的眼光里,拼命奔跑了一圈,撞线和起步,不过是同一个地点!”
女人对女人的恶意,有一种奇妙的动态关系,感觉很微妙,女性之间的相互吸引来源于双方暗戳戳的嫉妒而不自知。
一段友谊有时候就是从不理性开始,靖遥觉得神音身上有自己可望不可及的特质,让她不由自主想去接近,却又不知如何相处,在她们还没有成为朋友之前,看不到彼此背地里的满目疮痍,只能用一种另类的方式,相互嘲讽。
神音眼眸平静的说道:
“真正值得恐惧,把女人简单标签化。很长一段时间内,女人一直被灌输相信了平平淡淡才是真的理念。女孩子,平淡一点简单一点,我当然也不反对过平淡的生活,只是那必须是她们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在父辈与哥哥压迫下,被迫顺从他们的心愿,男人都是按照意愿,来把女人简单化。
背驰而行,当了少司命这么多年,我似乎只完成一件事情,告诉那些仙子们,不是只有相夫教子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只有跑过才会知道,怎么会是同一处地点?
奔跑的过程,是活着的证据。过往的一切,欢愉、悲伤、真诚、欺瞒、记得、遗忘那些无与伦比的人世经历,与一直呆坐在起点只会冷嘲热讽的仙子,无从解释。”
靖遥坚毅地站了起来,她整个身子被笼罩在诛仙台的悬崖峭壁之上,仿佛置身于黑暗中,但那层坚毅的神情相当分明,她决然走到神音面前:“我是多么讨厌你,但在另一方面,又多么想要超越自己的局限,成为你,”
“想跟我交换?”神音突然说,她这句话似乎说出了靖遥心中埋藏的真实渴望,手握命运的少司命优雅能干,才是靖遥希望成为的模样。
“想要少司命的神格,很简单,从诛仙台上我把推下去。少司命的位置不就空出来?”神音微微眯起眼眸,提议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靖遥有些惊恐望着自己的双手,声音忽然尖锐许多。
“看,只要改变立场,就会犹豫……付出嗜血的代价,不值得。”神音微笑,自信说道:“命运这种东西,就是在戏耍你的意志后,嘲笑你的希望。一个很天真的女人年少时会很幸福,太天真等到老了就是不幸,天界仙子都活到这把岁数了,别天真了。
靖遥仙子掌握不了命运的脉络,你已经完全输掉了。”
无论是仙子还是女人,每逢在被嘲笑年龄时总显得很不理智,神音那种优雅淡定的微笑刺激到靖遥,她做了一件此生每逢想起来都觉得后悔,却很快乐的事情……
把神音推下诛仙台?会吗?她又不是邪魔。
靖遥不过是打开从陆压哪里骗来的月光宝盒,能回到过去的月光宝盒,原本为了阻止颜渊那段凡间姻缘,而现在靖遥希望那个自认为很年轻的‘老仙子’,回到不周山倒塌之前的过去,她所自认为非凡的经历,骄傲过去,被抹杀殆尽。
靖遥轻轻的推了一下神音,望着她不断坠落的身影,学着她的动作,悬起一丝优雅的微笑,说道:
“看,立场改变了……”
一百三十四年亿前。
星系发出的微光,距离地球遥远而明亮的星系,方向位于大熊星座北方,星云谜团相互簇拥。
三万六千年前,身着紫袍的少年望着天际一抹微光,宛如流星划落轨迹相互叠加一瞬间,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里,会遇到此生都不可遇到事物。
少年扶手而立,并不伸出援手,他并不打算对那个从天际陨落满身是伤,白衣上沾满血渍‘物体’有丝毫怜悯,他望着‘物体’半响,缓缓说道:
“知道摔跤的价值?学着,让你自己站起来。”
神音蹙眉,她有些吃痛头晕乎乎,一时弄不清楚身在何处,耳边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她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勉强捂着手臂伤痕,微微抬头,她凝视少年那张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算计的精光,唇边漾着另人目眩笑容,很让她讨厌的熟悉感,在哪里见过?
被靖遥仙子暗算,她如今脑子混乱不堪,她虚弱指着那片星辰问道:“这儿,哪里?”
“赫拉克勒斯星座?”少年挑眉,他难得有耐心的解释道:“刚刚形成的星云,你真幸运,若你在那颗蔚蓝色的星星上,等三万六千年才会看到它现在的光辉。”
“苏格拉底曾说,所有的知识已经存在我的脑子中,它一个宝库,只要挖掘一下就可以找到答案。”神音从那些混乱的记忆里勉强拼凑语言表达道。
“所以?”少年眯着眼睛问道。
“知道‘命运’存在的价值?为了,打破‘时间’所固有的顺序。”神音控制内心强烈的波涛,她强忍着剧烈的头疼,从血泊里缓缓站起来。而强逞英雄的后果就是,比上一次更为剧烈的疼痛,撕扯伤口撕裂开,在昏厥之前,她对这个新世界唯一清醒的认识。
“我好像,停留在了三万六千年前的过去……”
曾记得,她师傅曾说过,无论是人或神,此生此世只拥有一个世界是不够的,还应该拥有更为诗意的世界……
很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短暂的疼痛才能保持清醒走得更远。
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如同旁人看来白费力气的拼命奔跑,撞线与起步的同一个时间点,而在这之后。
下一刻,她所跨越的时间点……
三万六千年。
时间、命运、记得、遗忘、消亡、诞生;时间无法回溯,命运却可以,冥冥之中在命运的回溯里找到真实的自我。
经过是因,痕迹是果;凡经过的,必留痕迹。
活在当下,做好每一件会成为起因,而留下的痕迹,很久很久以后,会成为结果。与绝大多数人一样,她看到的总是各种各样不经如意的结局,命运有一日,告诉她,若有机会,回到最初的开始,去看看,被遗忘在角落的曾经,揭开历史真实的面目。
现实的世界与诗意的世界相互串联,仿若水中观影,一种影像与人像对倒,它们相互指涉,又各自对立,自成一个世界。
※※※※※※※※※※※※※※※※※※※※
凡间的蝴蝶效应,改变很多人物的命运,天界这场蝴蝶效应,又会发生什么,你猜。 神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