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回:夫郎从天降
却说朱仙然在一队西洲人马当中,一眼就把那杨厦认出来。这个杨厦就是前不久将她射成重伤、差点要了她性命的“煞星”。她对这个男子印象颇深,因他下手凶狠且暴戾。根据严荼回来复述,燕归晚也是被这煞星所掳走。朱仙然攥紧拳头,真想冲上去将脑子敲碎,好一雪前耻!
杨厦环顾四周,仅有一小股女侍卫保护在朱仙然身边。看得出她在极力掩饰伤势,唯恐他看出来破绽。
四下越是这样平静,越教人心生疑惑。他从容不迫的跳下马车,走到朱仙然跟前,抱拳相告:“朱将军,在下杨尚之子,杨厦。”
“你可代替西洲说话?”朱仙然质疑道,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嘲讽。
“可。”杨厦干练的回道。
朱仙然向他的身后瞥了一眼,“燕归晚所在何处?”
杨厦反问道:“十万石粮食所在何处?”
朱仙然指着她身后的那几个大营帐,营帐外面用简易木桩搭建起一圈篱笆,入口处的木门已经敞开,里面却没有多少士兵在把守。
“粮食就在这后院里,你们自行去取便是,我要见到燕归晚,证明她还活着。”朱仙然态度强硬,不容杨厦与自己讨价还价。
杨厦也知这一次西洲是被东梁牵着鼻子走了,他们手上的燕归晚到底值不值钱根本说不准。更何况现在需要粮食的是他们西洲,若今日再弄不到粮食,恐怕杨部族人又要出现饿殍遍地,这个元旦是没法子过下去了。
他朝原处的枯藤小树林里吹响口哨,那小树林里随即跑出来一辆拱厢马车。只见葛华先掀开帘子走下马车,然后被捆绑的严严实实的燕归晚也让葛娇从身后给退下车。她手里的一柄弯刀架在燕归晚的脖子上,兄妹二人像两只野狼一样警觉。
不光朱仙然看的仔仔细细,就连埋伏在周遭的严荼和九莺等人也看得清清楚楚。九莺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冲出去营救主子。幸而被严荼狠狠按下来,斥责她不要轻举妄动。
朱仙然面不改色,但心跳早已加速。她慢慢地把身子一侧,对杨厦道:“请吧。一手交粮一手放人!”
杨厦冲着葛华兄妹打了个手势,他们马上又把燕归晚带回到马车里。杨厦身边走上来两个鹰爪,躬身叉手道:“主家。”
“去吧。”
二人得令,匆匆赶往粮草仓库里验粮。一刻钟不到,二人已经回到杨厦跟前,把里面所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主家。粮食没有问题,环境也没有发现异常,可以进行交易。
杨厦还是不肯相信,他又与朱仙然打起太极,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以为可以拖延时间,从中找出破绽。可至始至终都很顺利,顺利的令他毛骨悚然。
“放人吧。我的士兵为你们让道。”朱仙然再一次催促他。
杨厦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只好率领人马快速搬运粮草。一排排拉粮食的板车井然有序的走进去,渐渐的已有少量粮食被拉出来。
朱仙然身边的副官突然大叫,“西洲小儿,休要言而无信。再不交出燕将,莫要怪我们不客气!”
“不要着急,粮食安然运走,我立刻放人!”杨厦露出狡诈的笑容。
可是这笑容并未保持多久,突然从他身后蹿出来一个传讯兵。那小兵满头大汗,起初还想要大声禀报,看见东梁的军将离得太近有所顾忌,遂趴在杨厦耳边嘀咕起来。
杨厦的脸开始变得扭曲,神情也越来越狰狞。原来徐钟卿早已带领令一路人马,算准杨峰所来方位,在半路设下埋伏,把他们打的七零八落死伤大半。杨峰也暂且下落不明。杨厦的援军彻底没了。
朱仙然见状便知道徐钟卿她们成功了,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眼神向燕归晚所在方向瞟去。杨厦刚要对朱仙然发火,才恍然发现除了开头那几辆板车走出来以外,再也没有其他车辆走出来。
“中计了!有埋伏!”杨厦瞬间下达命令,两军登时打起仗来。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众多东梁士兵,从仓库里面一直打到外面。而不知何时朱仙然已退到一里开外,由重兵看守。她的伤势不容她冲锋陷阵。而严荼和九莺也跟着杀出来,拼命的向燕归晚所在的放向奔来。
装粮食的板车被掀翻,竟洒出一地的沙子和石子。两军骑兵在不远处驰骋,他们手中挥舞着长枪和大刀。更有无数骨箭如飞蝗穿梭!
在你死我活的局面下,这一次西洲注定惨败。杨厦看着西洲将士逐一倒在血泊之中,第一次无助到慌了神。他木讷地望向周遭,直到东梁士兵拿刀刺向他,他才想起来要躲避。
昨夜他已有过不好的判断,但他们杨部已无路可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是这失败来临之际,他怎么可能接受!他匆匆赶至小树林处,大喊葛华兄妹的名字,令他们把燕归晚带下车来。
他把刀架在燕归晚的脖子上,顺着她的脖子已流下浅浅血迹。他将绑在燕归晚眼睛上的布条扯下。落魄的面容下藏着一双爆突的眼睛,他一副睚眦必报的表情,“我这就送你上路!你不会受罪!”
燕归晚笑了,露出欣慰之表,“我就知道东梁会赢!你们的奸计不会得逞!”
“东梁放弃了你!她们并没有管你的死活!”
说着杨厦举起刀,可他犹豫了……那么多西洲士兵惨死,他还在不舍一个敌国女子?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在此时葛娇忽然刀起刀落,在燕归晚的胸膛上狠扎下去。
“主家,我们得马上离开!”葛娇面不改色,仿佛刚刚那一刀不是她所为。
燕归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已跌落到杨厦怀中。
“墨卿,墨卿……”她疼痛的叫着徐墨卿的名字。
杨厦的神情恍惚不定,他看着疼痛难忍的燕归晚,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西洲小儿,你放开她!”
杨厦幽幽地转过身去,只见对面说话那人正持刀架着杨峰向自己走来。他哥哥已浑身是伤,腰间还中了一箭。杨峰痛苦的看着他,“弟弟,别管我!别管我啊!”
“你放了晚儿,我还你兄长!”那男子坚定道。
燕归晚挣扎着转过头,这一刹那,她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墨卿……我不是在做梦?”她虚弱地笑道。
徐墨卿犹如从天而降,一下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晚儿,我来迟了。”徐墨卿愧疚道。
须臾,九莺、严荼、秋生等也都赶到徐墨卿身边。葛华兄妹也已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护在杨厦的身前。
“他是你的夫郎?”杨厦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
燕归晚轻点头,忽然涌出泪水,“我不想死了……你放了我,我保证你和你兄长安然离开。”
“主家,没时间了!主家快点做决定吧!”葛华急促催道。
短暂的沉默……
“送我哥哥上马车,我还你燕归晚!”杨厦歇斯底里的吼道。
严荼和九莺直奔到徐墨卿身边,“殿下,此人交给我们吧。”
徐墨卿犹豫一下,把好不容易抓来的杨峰交到严荼手上。而后他独自一人走向杨厦。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徐墨卿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抱过燕归晚。
徐墨卿的眼里充满愤怒,可他看到燕归晚的伤势,已疼惜到不能自已。
“放他们走,救我……墨卿……疼……”燕归晚抓住徐墨卿的衣襟,那衣襟上霎时布满血迹。
葛华兄妹已跳上马车接过杨峰,“主家,我们得快点,没有时间了!”
杨厦忽然发力跳出一丈远,扯过一匹马骑上去,咬牙切齿道:“我们走!”
葛华兄妹听命立刻打马飞奔离去,杨厦护在其后疾驰而跑。
严荼追问道:“殿下,我们追么?”
燕归晚喃喃道:“穷寇莫追……他们西洲弹尽粮绝,若逼急了,恐他们……”
“晚儿,晚儿!”徐墨卿抱起燕归晚拼命地向驻地跑去。
“我来迟了!让你受苦了!你不要弃我而去!我们还有没有子嗣,你我还没有比较剑法……”徐墨卿了泪水打在她的脸上,可她已经晕死过去再无一点反应。
静,安静,很安静。
不知过去多久,东梁士兵已经开始收拾战场。虽然东梁算得上大获全胜,但并不是没有一点伤亡。好在粮草早已转运到别的安全地带,顺带着把西洲安插在东梁的细作给揪出来处决掉。若不是把她们都麻痹住,怎可把杨厦等人引到此处,从而一网打尽。
朱仙然和徐钟卿在大本营里汇合,早有人来报西洲残余部已迅速撤离,这场仗东梁终于打赢!但徐钟卿并没有乘胜追击,一则她担心对方再杀个回马枪,二则今日是除夕,女兵们都希望好好过个节。严荼也把燕归晚最后说的话传达给三公主和朱将军。西洲杨部已经弹尽粮绝,若赶尽杀绝恐使他们鱼死网破。
徐墨卿跪在大营的床榻前,几位太医正手忙脚乱的为燕归晚医治。葛娇那一刀刺得很深,庆幸的是燕归晚命大,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阎王却没有收她!血终于止住,伤口也终于处理好,可燕归晚依旧没有苏醒过来。徐墨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不能失去她…… 妻主在上:夫郎乖乖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