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回:为你千万万
当徐墨卿低吼出这句话时,连同他自己在内都跟着惊呆不已。他是如此害怕失去燕归晚,原来燕归晚早已住进他的心里。他绝不容许他在乎的人,再那么悄然地离开自己。
徐墨卿决定要火速奔赴凉城!
童生重重地跪倒他的面前,恳切道:“殿下,圣上是不会同意让您去的!燕家主母也不会放你走的!”
“回燕家!”徐墨卿没有再理会童生,他恢复起冷峻的面容,对着驾车的车夫说道。
童生知道主子的脾气,他想去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真的拦住。只是徐墨卿若去了西北边陲,搞不好后果将不堪设想!秋生心下亦如此,只是他的私心令他说话没有底气,所以他选择低头不语。
主仆三人折腾至后晌终于回到燕家,凌冽的寒风在空中咆哮着,吹打得人们只想要快点钻进暖和的屋中。他们打西角门进来卸下马车,从外仪门穿至游廊,直踏进二进院院中。东厢的甘棠轩大门紧闭,想是燕归岚应该在温长溯那边里;西厢的关雎阁垂花门还未关上,徐墨卿小驻了片刻,一径走进关雎阁里来。
燕泽银刚刚从木李楼请黄昏安回来,小璞正在为他筛一壶温酒,要他暖暖身子。恰逢徐墨卿走进来,便邀着他一并坐下来吃酒。
“姐夫既来了就别走了,反正长姐也不在家中,你就在我这里用晚膳吧!”燕泽银笑嘻嘻道。
徐墨卿坐在堂屋里若有所思,随口答道:“嗯。”须臾又道:“主母身子可还好?我有几日没过木李楼去了。”
“主母与那小面首打得火热,家里诸事都由着小姨父摆布,我看这燕家都快成了那刘家的后院了!”燕泽银忿忿道。
“泽弟,有些事情你姐姐一直不想让你知道,怕你受到牵连更怕你受到伤害,只是当下,我不得不说与你了……”
“姐夫快说!泽儿怎就不能与长姐分忧?”燕泽银也看出徐墨卿心事重重。
徐墨卿犹豫片时,道:“小姨母有了身孕,刘夫郎在府里把揽内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燕泽银嘲讽的“哼”了一声,轻蔑道:“小姨父莫不是怂恿小姨母跟长姐争夺爵位?”
徐墨卿听此淡然一笑,燕泽银能说出这句话来,证明他并不是个糊涂的郎卿。随即他便把家中各事一一讲与燕泽银听。
“你们居然合起伙来瞒我这么久?好歹我与长姐也是一父同胞啊!”
“你是个男儿,她们怎想让你操这份心?”
燕泽银的面容逐渐严肃起来,“姐夫,你向我交代这些到底为何?”
徐墨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泽弟,你姐姐去西北边陲已有段时日,但迟迟杳无音信。我日日派人在外面打探消息均无结果。我的预感不太好,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是出事了。所以我必须赶赴凉城,今晚我就要动身!”
燕泽银陡然一震,两只细长的峨眉紧凑到一起,“姐夫……”
徐墨卿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必须要去,她若平安我白跑这一趟算得了什么,可是若她有难我却不在她的身边,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一个郎卿怎好去那打打杀杀的地方?更何况我听姐夫的意思,是要隐瞒所有人偷偷的走?”
“是!母帝不会同意我走,主母也不会放我走。但我无论如何都得去,所以只能悄悄地走。”
燕泽银虽然很想让徐墨卿赶去,但他的理智逼迫自己问道:“若事后圣上追究我燕家的责任呢?燕家这近百十来口人……”
“我留下书信,讲明是我自己擅自离开,母帝不看重我,她不会迁怒于燕家。若燕归晚遇难,我们守着这个庭院还有什么意义?”
燕泽银见徐墨卿的眼睛越来越红润,也跟着心痛难过起来。他已经失去双亲,他不能再失去胞姐。
“姐夫要我做什么?”
徐墨卿即刻示意童生把九灵叫到关雎阁来,少焉,九灵已跟随童生赶回来。
徐墨卿开门见山,吩咐道:“我今晚上路只带秋生一人。童生和九灵要辅助泽儿看顾好庭院,不仅仅是桃夭馆和关雎阁,而是整个燕家!”
九灵身子一凛,虽然在来的路上童生已为她透露了不少消息,但此刻她还是很惊讶。童生却已平静下来,因为早猜测到,若主子去往凉城定是带着秋生同去。
“小姨母夫妇、温妾公父女,他们已经联合起来,主母现在被左右掣肘,既不能与他们彻底翻脸又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所以主母也很为难。你们要看顾好主母,内政任那些人去摆布,但家中的房契、外面的田庄铺子、寄存在银号里的钱票一定要分外当心!若遇不测,火速去三公主府上找主妃帮忙。”
徐墨卿每讲一句,三人的心就往下沉一点。燕泽银没有经历过这样严峻的时刻,童生和九灵也觉得自己的肩膀被压的很沉重。
“姐夫,你放心的去,燕家就交给我们吧!”燕泽银仿佛瞬间成熟了。
“殿下,我定会协助九灵看顾好家中一切。”童生跟着说道。
九灵向徐墨卿作了一个深深的揖礼,“殿下,晚主就拜托您了!”
徐墨卿看着眼前的几人,欣慰道:“能得你们在侧,也是我和晚儿的福气。我必带晚儿回来,回来辅助她晋封加爵,匡扶燕门。”
燕泽银忽然冲过去抱住徐墨卿,“姐夫,你真的是太好了!我姐姐能娶了你,真是她的造化!”
徐墨卿轻轻推开他,“来,上酒,为我和秋生践行。”
夜,慢慢深了。燕泽银听从徐墨卿的话没有出来相送,而是避在关雎阁里。徐墨卿令秋生不要带多余行囊,只在身上揣了些银票和碎银。九灵引着二人走到后花园一处稍矮的院墙,找来木梯把他们护送出府。临出行前又给了秋生一个脚行铺的地址,要他们去那里赁买两匹牲口再出行。
主仆二人都着“女装”,带着帷帽蒙住头颈,显得又低调又朴实。他们翻出燕家极速去往脚行铺,但那里早已歇店。可店家听到他们报出九灵的名字,态度立刻变得随和起来,马上打开店门,为二人挑了两匹上好的马匹。
徐墨卿用手指扫了下马耳朵,见这马儿非常灵敏,才满意的付了银子。
此时离天亮开城门还有好几个时辰,他们俩只好先去琉璃楼中小憩一会儿。可一路上又担心马蹄嘶鸣,又担心被管理宵禁的官兵给逮住。好在他们足够幸运,顺利抵达琉璃楼。待次日天明城门刚开,主仆俩就骑着骠马飞驰离去……
却说严荼自那日从村肆与燕归晚逃散,带着剑伤一路奔回驻军军营。在向徐钟卿讲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严荼徒然倒地晕死过去。几位太医连忙为她医治,这才使她捡回一条性命来。
徐钟卿和朱仙然知道以后都显得比较冷静,仿佛这就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
徐钟卿独坐在军营里,身体慢慢恢复的朱仙然找到她,二人关起门商议许久。
“参军、谋士、副将统统都举荐燕归晚,我若不从便显得我有私心,九驸马的命是命,将士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大敌当前我们必须稳定军心。”徐钟卿大义凛然道。
朱仙然看着桌几上绢帛的疆域图,感喟道:“燕将和严荼带回来的消息很重要,若不是燕将被掳,我们现在绝地反击一定可以致胜。至于那些村落里发生的荒唐事,末将恳请三公主当做不知……”
徐钟卿慨然应允,道:“朱将军勿须多言,百姓的苦楚我都明白。”
朱仙然沉重地点了点头,看着疆域图继续说道:“燕将应该会被他们当成筹码,他们定会派使者来与我们谈判!”
“打?还是不打?”徐钟卿追问重点。
“打!使者来谈我们就打太极,燕将一定要救回来,仗也一定要打赢!东梁的女将士们从没有怕死的。此次妥协,定会助长西洲的嚣张气焰。他日必会再犯!”朱仙然坚决道。
徐钟卿在沙盘上一指,正是东梁粮草所存放之处,“他们要的就是粮食,我们请君入瓮吧。”
朱仙然立刻明白徐钟卿的意思,“依严荼传回来的讯息,我们这里一定还有他们的细作。消息正常散播出去,再暗中纠集精兵设下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公主觉得可否?”
徐钟卿对着朱仙然默契一笑,“可!”
“燕将若能平安返回,我亲自上表为她邀功!”朱仙然动容道。
严荼苏醒以后立刻去给徐钟卿赔罪,责怪自己没有把燕归晚安全带回,还让她落入敌手。九莺一直在严荼身边照顾她的伤势,她虽一言不发,但整个人已经葳蕤不堪失魂落魄。
徐钟卿便把在粮草周边设埋伏的事项交代给她们二人,要她们务必做到万无一失。严荼和九莺立刻叉手领命,这最后一次机会,她们不能再错失。
不日,西洲使者果然来了东梁驻地。朱仙然在偏营帐中接见了此人。使者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有着一双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鹰眼。朱仙然明白,西洲这是派了最会谈判的人而来,为的就是把燕归晚“卖”出最好的价钱。 妻主在上:夫郎乖乖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