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终日闲在府里,又不需要做什么,头几日还新鲜,四处看看逛逛,哪里都是没见过的。可一旦熟悉起来,便马上觉得无聊了。这一日,老太太来到云衣的合欢小院,看着云衣在那里翻账本,一副很有的做的样子,更觉得自己无趣了。
“云衣,”老太太端正坐着,戳了戳拐杖在地上,“这偌大京城就这样无趣吗?”
云衣从账本中抬起眼,“不会啊,我每日都觉得很有趣。”
“咳,你这……”老太太吧唧了下嘴,不知道说什么,“那个,你们京城便没有什么老人家戏耍的玩意嘛?”
云衣核算着账目,顾不上,回答她,“家里没老人,我还不老,老人家玩什么我不太清楚啊。”
“你这是什么话!”老太太拉下脸。
云衣反应过来,忙放下手中纸笔,笑着反问她,“老太太之前在家里,大多玩什么消磨时间?不若云衣陪你玩?”
等得就是这句话,老太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会麻将吗?”
云衣的眼睛也是一亮,却稳了稳,“倒是也会点,就是玩得不怎么好。”
“哎呀,太好了,我们以前街坊几个终日里玩这个很能打发些时间!”老太太兴奋的凑到云衣身边来,指了指尹燕,“燕儿丫头得我真传,也是会的。你再找个人来,我们凑一桌!”
云衣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却摇头拒绝,“不好吧,爹他不喜欢人赌博耍钱,可是不挂彩头又没意思,还是不玩了。”
说着,云衣自顾自又回到账本中去。老太太忙拉她衣袖,“别怕,不还有我嘛!我辈分在这里呢,他不会管的!”
“赌钱?”
“赌钱!当然赌钱!”
“那行吧!”云衣一口答应,眼珠转转,看了看周围,“清欢,你来跟我们凑一桌!”
清欢迟疑一下,最终点点头,“好吧。”
然而云衣继续吩咐,“春盘,去把库了那副上等质地的麻将牌拿来,再去取点散碎银子,并着预备些茶水点心。未落,今日写字也两个时辰了,歇歇吧,你跟你清欢姨一边,看她打牌,只当练练学习一下。”
里面书桌上写字的未落此时抬起头,放下毛笔,点头,“是,娘。”然后乖巧滑下座位,来到了云衣身边。
老太太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个,打牌这种事情,愿赌服输,可不许赖啊!”
云衣点头,“那是自然!”
说话间,一切布置妥当,麻将桌支起来,大家围坐下来。云衣当先坐在了西面,老太太坐了北,清欢在云衣对面,尹燕则在老太太对面。大家坐好,老太太摸着那副麻将,只觉得冰凉温润可真的是上等的骨牌,质地如此好,心里赞叹。
而云衣自己捻着佛珠,嘴角扬起,眼神里的光狡猾异常。云衣给了对面未落一个眼神,未落甜甜笑起来,点头。清欢揽着未落去摸牌,两人共看一副。今日这个时辰点,财神位在西,云衣早已掐指心算了一场,她抬手抓牌,牌点极好,频频开胡。
老太太瞠目结舌,一把把输,“你不是说不太会。”
云衣一脸无辜的点头,“是啊,今日运气真好。我曾经啊,坐了一下午是一把都赢不了的。”
“哦……是吗……”老太太的眉头皱起来,看着牌的脸色越发凝重认真起来。
几圈打过,云衣赢了大多数,老太太只赢了两把,还都极小。桌上的钱一点点都汇聚到了云衣手边。
老太太嘴里嘟嘟囔囔,“这还不会玩……都被赢去了啊……今儿怎么回事……”
老太太抿抿嘴,快速扫了云衣一眼,码牌的手慢了慢,她扫着手下的牌,码放的认认真真。未落在她旁边看着,眼神里都是认真,也看着那些牌。
云衣掷骰子,找了对家的清欢,清欢抓起骰子刚要扔,未落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我要个九。”
清欢愣了愣,看了看手里的骰子,微微手上一旋,骰子快速滚动,最后,果然是个九。清欢对未落笑笑,未落笑起来却看了看云衣。
老太太没发现刚刚这一切,下手抓牌,却刚好躲过了她刚刚故意码放的那一手好牌。而那首好牌全都跑到清欢那里。
“啊呀,这把我有戏了啊!”清欢兴奋。
老太太苦着脸,心里想:想我一代麻将仙,怎会随随便便输给你们!老太太不甘心,在伸手抓牌的同时,用衣袖挡着,去抓了手边另一张牌。
“啪”一声,清欢按着老太太的手,“老太太,您可不带耍赖的!”习武之人的敏感和速度,不是一个常人能比拟的。
云衣偷笑。
老太太红了脸,放下多拿的一张,“哎呀,抓错地方了而已!岁数大了,大了……”
接下来,清欢开始连着开胡,未落在旁边不时插手,清欢为了哄孩子开心也一一照做,不想这打牌的风水是越来越好。老太太还想试过偷牌、换牌,都被清欢喊停,想在码牌上做手脚,却无一例外被躲了过去,里外里不开胡。
打了十几圈后,清欢喜气洋洋的收钱,“老太太,您得给我二两银子!”
老太太摸了摸袖中,已是空空如也,脸上尴尬。云衣托腮看着她,“老太太,您还欠了我五两银子呢。”
“别急!别急啊!”老太太看了看对面的外孙女。尹燕输的更惨,早就欠了账,只得摇头,“我也没有……”
老太太窘迫异常,突然推了牌,“我累了累了,不玩了,今天就这样吧!”
“那钱呢?”清欢瞪大眼睛。
老太太窒息,“明日,明日再打,倒时一并结了!”
老太太带着尹燕飞似的溜掉了,云衣笑着把玩手上的佛珠,眉眼好看异常,“这些碎银子,你们拿去分了吧。”是对屋里的下人们说的,大家都乐不可支,云衣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小塌上。
清欢拉着未落凑过来,看云衣此时眼神一派安然,好奇问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云衣看她,纳罕,“我做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不是能掐会算?你是不是算了老太太会输?”清欢想起之前的云衣,“以前就觉得奇怪,你似乎特别会打牌,赌什么你都厉害,是不是这方面的招数。”
云衣笑眯眯,“我嘛,确实是。可是你说你怎么赢的?”
清欢想了想,一脸骄傲,“我那是手气好!”
未落和云衣笑着对视,一起做了个鬼脸。 取爱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