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应简远推门进入书房的时候,云衣正支在他的书桌上划拉着一排挂着的毛笔,看着毛笔左右晃荡,脸上都是无奈和烦闷。
应简远忍不住笑了,“我战场对敌都不怕的夫人,今日这是在为何事烦扰至此啊?莫不是,被个老太太摆了一道?”
“都怪我之前嘴快,就不该胡乱支持她跳舞的……这下好了,父亲让我平了这件事,我这不是打脸嘛!”
“我夫人的脸谁能打得?莫不是当我死了!”应简远沉了脸,作出怏怏不乐的样子。
云衣被他逗笑,“呸呸呸,你别乱说,快帮我想想办法。”
“这有何需要想的?不然我替你出面终止了这件事?”应简远负手弯腰凑到云衣脸前。云衣猛摇头,“你别啊,我今天不过提一句,差点给老太太气得背过气去!”
“那你想怎样?”
“有没有温和不伤人的办法?”
应简远直起身抱臂想了一刻,“倒也有,不过麻烦些罢了。”
“是什么?”云衣跳起来。
应简远却故作深沉,“想知道?要付出代价。”
“应简远,你过分啊,你我之间,还讲什么代价!”
“不想知道了?那你再自己想想吧。我妻子这般冰雪聪明,定然想得到的。”说着他转身往书架边去找书了,结束了这个话题。
云衣马上跑到书架前,靠着书架挡住他的视线,“你要什么代价?”
应简远笑着看她,单手支在书架上,缩短了和云衣之间的距离,将她束缚在其中,“不若……”看着应简远逐渐放大的脸,云衣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应简远却勾起唇角,停在她耳畔,“不若你弹琴给我听啊?”
云衣蓦然睁开眼,看着应简远的坏笑,抬脚便要踢他,被应简远一退躲开,“你捉弄我!”
“是你大白天就在想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吧。”应简远摸了摸云衣的头,突然凑近亲上她的额角,“你若想,我也可以奉陪。”
“混蛋!”云衣推开他,被他搞得脸都红起来,“老夫老妻的,你能不能正经点。”
“还没人说过本侯不正经。”应简远坐回书桌边。
云衣不欲和他继续理论,可是又想知道应简远的点子是什么,权衡一刻,只得认栽对着外面大喊,“清欢,去把我的琴拿来!”
“是。”
少顷,清欢拿来了古筝,应简远示意她摆在院中。
云衣出来,缓缓坐到古筝前面,自信而洋溢的问他,“小侯爷想听点什么曲子?”
“不若来点峥嵘些的曲子,可会?”
云衣想了想,长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低音鸣响,分外浑厚。琴音自手下流过,是金戈铁马的峥嵘岁月,婉转轻灵是月下征人的渺渺情思。应简远抬手示意,抽过青滩的长剑,伴着云衣的曲子上下翻飞,气势如虹,音节陡然增快,应简远嘴角挑起,一个旋身,横扫千军,手上长剑震动不断,挽出无数剑花。
在曲声中,院子内的竹子被扫到,竹叶在空中旋转出凌厉的角度,美轮美奂,再被长剑剑气骤然斩断,琴声停止,应简远落地收剑,好看的侧脸棱角分明,锐利昂扬,英武入神,让云衣看着有些惊艳和痴迷,想起了他在战场上时的威严和肃杀之气,是另一派风格,与他那身金甲交相辉映。
应简远把剑抛回给青滩,回至云衣面前,“怎么?看傻了?”见云衣呆呆的看着他,应简远的笑容更大了一些。
“你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舞剑呢。”云衣看着他,认真的说。
“喜欢这个?”
“嗯!喜欢!”
应简远笑出声来,“简单,以后都让你陪我便是。”
云衣挽上他的手臂,贴着他,“那,我以后都陪你练剑,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点子是什么了吗?”
“怎么到成了我得了便宜似的?分明是你要求的。”应简远叹气,“你这生意做得实在是不亏啊。”
“快说嘛!”云衣摇着他的手臂很用力,应简远却纹丝不动。
“行了,告诉你。”应简远也过了瘾,她凑到云衣耳边,低声耳语起来,最后才道,“人呢,我替你去寻一寻好了。”
“简远!你果然是个天才!这种点子也想得到!很有前瞻性啊!现代!”云衣高兴起来,拍了拍他,“我们小侯爷就是不同凡响。”
一大早,云衣兴致勃勃来到了老太太的房里。虽然老太太的性格有些刁钻,抢尖拔上的,但是却是个很有生活趣味的人,云衣近来倒是越来越喜欢她些了,虽然她没事就想给应简远说媒吧。但这一次,老太太似乎真的发了急,自从云衣说了那番话,有几日她都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全无了活力。
老侯爷对此很无奈,但是又不想受了威胁允许她去参加什么民间表演活动。
云衣这天端了一些好吃的点心进门,“老太太,今儿个刚从外面买了些雲和楼上等的酥皮点心,可好吃了,您来尝尝!”
老太太眼睛一亮,然后又快速萎靡回去,“我不吃,我没有胃口。”
“怎么了这是,还生气呢?”云衣放下点心问她。
老太太扭着头哼哼唧唧,“你不懂我的心,我就这么点子爱好,偏是你们都看不上的。”
“就爱好跳舞?”云衣笑着和她继续搭话,坐到她的床头。
“我啊,平生两大爱好,一个是跳舞,另一个是替人牵红线。你们呢,是第一个不许,第二个不让,我是老了,不中用了,做什么都被人嫌弃。嫌我老土,嫌我眼光不好,我能怎样啊,只好闷在屋里等着活埋喽。”
“别瞎说,您身子骨这般好,哪里就说这么丧气的话。”云衣凑近她,神神秘秘,“告诉您吧,我和简远可是绞尽脑汁给您想了个好好的发挥余热的主意,来不来?”
“你什么意思?”老太太没听懂。
“您呢,要是身体好点能出门了呢,咱们就去个地方,那里啊,正好有一支要参加表演的队伍,奈何缺个好师傅,也在犯愁呢!”云衣说着可怜,表演的戏份很大。
老太太顿时坐直来了兴致,“什么意思?!”
“我还跟您说,这一支队伍可是厉害了,是个看着就能得胜的队伍。虽然都是老人家,不过每一个都是曾经京城歌舞坊里出来的,哪个年轻时候不是身轻如燕,如今老了到没人理会了,可是她们啊,不服气,就想让大家看看这老年人也有老年人的风采,同样不输年轻人呢!”
“哎呀,真有这样的事?走走走,带我去看看!”老太太马上掀了被子,提鞋便下了床,“我啊,已经好了!咱们看看去!热闹热闹!”
“好!”云衣点头,和尹燕一起扶着老太太便出了门。 取爱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