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轻尘素来十分疼爱李晓轩,只是刚才听闻李晓轩施展隔情咒一事才有些生气训斥了几句,这会儿回过神来猛然发现李晓轩已是眼泛泪花,刹那间懊恼不已,心疼极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起来。
“施展隔情咒一事,你可曾与你父亲言说?”
李晓轩轻轻摇头:“不敢与我父亲讲,便没说。”
“嗯。可不能让你爹知道了,否则,他大概会看你更严了......”
“多谢师伯为晓轩保守这个秘密......”
“唉......那小子有何能耐,竟让你不惜性命为他施展隔情咒?”
“他......他也曾为保护晓轩,不惜豁出去性命......”
只这一句话,语轻尘便无可反驳了,倘若换作是自己,若友人愿将性命交予自己手上,甚至愿意为自己而死,那自己亦当效之。
话虽如此,但自己若有能力,护得众人周全,岂非更好?
念及此,语轻尘一声长叹:“想我蜀山玄法高深精妙,若晓轩你能习得一二,也不会被逼迫至此......终究是怪你那糊涂老爹,竟不让你染指半点法术......”
“我爹是想让我陪在他的身边,不想让我受到伤害,终究也是为我着想......只是......”李晓轩欲言又止。
“只是晓轩你却不愿终日呆在蜀山,是不是?”
李晓轩微微动了下嘴角,是被语轻尘说中了心事。
“此次从追魂宗回来之后,你大概更不愿一直呆在蜀山了,你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若过了很久,那小子不来找你,保不准你会偷跑出来找他,是不是?”
却见李晓轩摇了摇头:“晓轩虽曾如此想过,却也知道正魔之分,自从追魂宗回来之后,晓轩便已知道,我和他,当永无再见之日......此次任性逃离蜀山,让如此多的人为我忧心,晓轩心中愧疚,以后当不会再如此任性......”
“若此番话是你的真心话,师伯可不愿看到我们的晓轩整日都郁郁寡欢,倘若不是你的真心话,师伯亦会担心哪天你当真和他走到一起,受尽天下人挖苦。毕竟你竹水师叔前车之鉴,当年私自下山随那云倚星远走高飞,非但跟着他受苦受累,还早早地丢了性命......你爹之所以不想让你染指法术下山,当是有此一层考虑,便是怕你一去不回......”
“当年竹水师叔是怎么遇到云叔叔的呢?”
“你竟喊杀害你师叔的魔头为‘叔叔’?呵......当年你师叔自恃武艺高强,孤身一人深入魔门刺探,却不幸误入陷阱,身遭险境,亏得那云倚星施手搭救,方捡回了条性命,自那次之后,一来二往,两人渐生情愫......之后的事情,不用我说,你也该猜到了......”
“原是这样......”
“你竹水师叔虽去了,好在她还留有一子在这世上,日后若想念你竹水师叔了,师伯还能有些念想......只是此一子生于魔门,若是生于蜀山,该有多好......”
“是啊,若思雨哥生于蜀山,该有多好......”想到这里,李晓轩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刚才听晓轩说了此子那么多好话,师伯倒也对他有了些兴趣,若有机会,当真想与他见上一见。”
却见李晓轩苦涩一笑:“师伯便莫与晓轩说笑了,他怎么可能会来蜀山......”
“世事难料,晓轩也别过早下结论,便先不说这个了,这样吧,师伯教你剑术如何?真怕你以后再遇险,连自保都做不到。”
“师伯说的是真的?”李晓轩眉角一抬,脸上浮出几许兴奋神色。
“师伯还能与你说笑不成?不过,这是有条件的。”语轻尘微微一笑。
“什么条件?”李晓轩眉头微皱。
“便是你要答应师伯,以后决不可再轻易使用隔情咒,晓轩可办得到?”
“......嗯,晓轩办得到。”李晓轩略一沉吟,便答应了。
“不过......”李晓轩忽然想起了极其严重的一件事:“若跟师伯习武这件事被我爹发现了,该怎么办?”
“哈哈哈......”却见语轻尘笑将开来:“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会知道?况且,就算你爹知道了,有师伯在,他还能拿你师伯怎么样?”
“嘻嘻......既这样,那么......”说着,李晓轩起身倒了一杯茶,双手恭敬端起,双膝跪地,将茶送与语轻尘面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哈哈,你这小鬼精灵......”语轻尘接过茶水饮了一口,脸上尽是笑意:“这才是师伯所认识的晓轩丫头嘛......”
“嘻嘻......师伯,今天要教晓轩什么招式呢?”
“至今为止,晓轩应该还没有什么根基,厉害的招式肯定学不了,那么,便从最简单的招式教起吧!”
“辰歌师兄曾教过我一招基本防御术,师伯要不要先看看,然后再决定从哪里教起?”李晓轩一脸认真地道。
“嗯,也好......屋子里施展不开,便随师伯到外面来吧!”
李晓轩微一点头,便随语轻尘一路走至剑冢内部,一路上雪花纷纷。
剑冢里尽是残剑,成堆地散落在地,亦有不屈地插入石壁上的残缺名剑。
这些剑大多是铸剑产生的次品和历代蜀山弟子用破的剑,纵使大雪纷飞,亦掩埋不了从这些残剑剑身散发出来的凛凛剑意。
每次来到剑冢,见到这么多的断剑葬骨于此,李晓轩都会打心底产生一种敬畏,这些剑,更像是久经风霜的老前辈,静静地守护着蜀山,静观着蜀山的历史变迁。
走至一断剑堆,有一剑卓尔不群,冒出厚厚的雪堆笔直插入岩壁之中,李晓轩握剑在手,顿时一股寒意袭来,直冷得李晓轩一哆嗦,欲将其拔出细看,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这断剑,早已和整个剑冢融为一体,岁月冲刷,却腐蚀不了此剑那孤傲的剑心。
“师伯整日守着这剑冢,可寂寞么?”李晓轩回头看向语轻尘。
“这里的每把剑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老朋友,闲暇时间同老友聊上一聊,又怎会寂寞?晓轩便将你那防御术使出来吧!”
“嗯,只是还请师伯不要见笑。”##### 长离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