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歌未答话,起身便要去寻李晓轩。
原近苔忙站起身拉住了辰歌,对四奇道:“你们都先稍安勿躁,此事急一时亦无用,而且我敢担保,你们那小师妹一定无事。”
“你如何担保?”许东篱的语气很冲,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亦可作担保。”青瓷起身,柔声道。
寸言和尺不渝忙上前拉住了许东篱,低声道:“东篱,不要这样,且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从未见过四奇如此失态过,想必你们那小师妹定是你们最在乎之人。”
原近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四奇脸上的情绪:“你们的心情我大致可以理解,那姑娘我也见过,是一个看上一眼就可以记在心里的暖人女子,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日暮时分,想来现在她应亦和我们一样露宿在这炼魔林,不过我们此次除魔当中并未看到她的身影,便说明她不在险处,而且,她身边有思雨照顾,我相信思雨定能护其周全。”
“那云思雨不会武功,当真可靠?”许东篱怒色稍缓。
青瓷浅笑,便将这一路关于云思雨的事情说与了四奇听。
四奇听后,这才稍稍安了些心,但又闻听李晓轩曾中毒险些丧命,虽然最后得青瓷所救,心中还是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明日一早,便去寻晓轩吧......”许东篱话毕,转身便又坐到了远处,再次沉默起来。
其余三奇亦原地坐下,篝火跳动,映着三人心忧的面庞。
“便莫担心了,思雨是那种拼了命也会保护你们那小师妹的人,大丈夫泰山压顶亦当面不改色,况且你们那小师妹现在并无一丝危险......”
虽然原近苔说得口干舌燥,但三人脸上忧色未减一分。
“呵,今日话怎如此之多......当我面对我师叔的那一刻,我又怎能做到心如止水......这些话,原来就是局外人才配讲的......”原近苔心里如是想着,忽的沉默开来。
“我那小师妹得青瓷姑娘相救,在下便在此谢过了。”说着,辰歌起身朝青瓷行了一礼。
“辰歌师兄万勿这般,实消受不起......”青瓷忙起身回礼。
辰歌回望了一眼许东篱,轻声一叹:“诸位便在此歇着,我去守夜。”
说着,辰歌已行至远处靠树站着了。
由于夜色太深,并看不清楚辰歌的脸色,但观其行态,似乎很是难过。
青瓷重新坐下,而后将目光投向许东篱:“这一路下来他都没说过几句话,而刚才听到他小师妹涉险却如此慌张、气愤、沉默、易怒,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青瓷师妹也发现东篱......有些奇怪吧?”寸言低声道。
青瓷微微点头:“容我冒昧一问,两位师兄对辰歌师兄尊敬有加,为何只有他总是直呼辰歌师兄的名字......而且,他似乎很看不上辰歌师兄......也不知我感觉出来的这些可对。”
寸言轻叹:“以前的东篱不是这个样子的,自从酌饮剑师兄失踪了以后,他便成了这般沉默的一个人,同他说话也极少回应......其实,他这个样子我们都可以理解,毕竟酌饮剑师兄是东篱最亲近的人,整个蜀山,他俩的关系最好......而东篱之所以屡次对辰歌师兄不敬,是因为他曾经说过,酌饮剑师兄的失踪与辰歌师兄脱不了干系......我和不渝是一直坚信辰歌师兄的为人的,但辰歌师兄从未解释过此事,便造成了他们两人之间越来越深的误解。”
青瓷似乎明白了一些:“原是这样,看得出来,辰歌师兄心里并不好受,说是守夜,实则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尺不渝苦笑:“青瓷师妹果真聪颖......不过此事有一点我十分想不通,为何辰歌师兄不当面向东篱解释清楚,而东篱亦不向我们透露一丝内情?”
“应是不想两位师兄亦掺合进来,从而导致更多的误解吧......”
“只是他们两个都不肯退让半步,着实让人忧心。”
“说到那个酌饮剑,是否就是四年前四大派会武时失踪的那个蜀山弟子?”原近苔沉吟道。
寸言点头:“不错,便是原本要与你对阵的酌饮剑,谁都没想到他临阵前会离奇失踪,这件事,也算是这数十年来蜀山发生的一件大事了......若非如此,我蜀山断不会仅仅与你昆仑打成平手。”
原近苔却并不心服:“如此说他的修为应是极高了,那与你们四个比起来又如何?”
“呵呵......”寸言脸上忽的现出自豪神色:“除了我师父师伯一辈,整个蜀山便数他最厉害了,甚至就连几位师叔都曾言不是他的对手。”
“他当真有如此厉害?”原近苔好胜心骤起。
尺不渝接过了话:“原近苔,以你的修为,若我们四个一齐上,使出全力,你能否敌得过?”
“自然敌不过。”原近苔虽孤傲,却从不说大话。
“那便是了......”尺不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们四个一齐上,对阵酌师兄,若不用‘千光残影剑阵’,根本撑不到三十回合,更别说战胜他了......”
听到此处,原近苔便忽的不语了,心中暗忖道:“看来这蜀山正道之首的名号,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几人兀自说着话,月华已困得倒在一旁睡下了。
青瓷不时看向许东篱,许东篱仅是抬头望着天,再无其他动作。
他的双眼里,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有他整天望着的天空,才能知道吧。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众人才都渐次睡下。
许东篱方轻轻起了身,径直走向了辰歌。
两人的目光相遇,都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就这样一直盯着对方。
寂夜,连秋虫都已睡下了,微风轻拂。
“那边的干柴快烧光了,我再去拾一些过去,免得大家受凉......”辰歌终于开口说了话,便欲转身拾柴。
许东篱一个箭步挡在了辰歌的面前:“如此小事,便不用劳烦大师兄了吧,等下师弟来做。”
辰歌浅笑:“那便有劳东篱了。”
“刚才,我听到他们提到了酌饮剑师兄......”许东篱沉声道。
“呵呵,关于酌饮剑师兄的任何话,你没有一句听不到的。”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寻酌饮剑师兄的下落,却无一丝线索。”
“哦?”辰歌看向许东篱,淡淡笑着。
许东篱却没有笑,眼神锐利。
“你知道他的下落,对不对?辰歌,我对你一向敬重,我再问你一次,这也是我最后一次问你,酌饮剑师兄,到底去了哪里?抑或是,你把他藏到了哪里?”
辰歌淡然笑着:“酌饮剑师兄失踪我心里亦不好过,我亦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只是你问这问题,我实不知道答案。”
“你!”许东篱面色一狠,一把抓住了辰歌的领口,将辰歌拽到自己眼前:“你竟还可以笑得出来......好......好......”
而后许东篱使劲甩开了辰歌,辰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许东篱转身将背影留给了辰歌,尽是决绝:“我去拾柴......”
辰歌只是淡淡地笑着,终究笑成了沉默。##### 长离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