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井里再出来的时候，我便发现我终于有了力量......”小言说到这里眼眸一亮：“叔叔他没有骗我。”
听到这里云思雨心里既痛且恨，沉声道：“接下来呢？”
小言回想了片刻，接着道：“叔叔告诉我，想要复活我义父，必须要把那个昏官一家全部杀光......”
“所以......”云思雨想到杨可鉴的际遇眼里登时一酸：“所以，你把杨大人一家全都......杀了？”
小言点头：“第二天，有一队官差来调查，我怕他们碍事，也把他们杀了。”
“杀了这么多人，在你眼里好像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云思雨怔怔望着小言，心里一阵一阵的悲伤。
小言淡淡一笑：“然后叔叔帮我把那些人都弄到井里，然后利用这些人的怨气，才把我义父复活......这世上除了义父，就属叔叔对我最好了......”
“呵......”云思雨长长呼了一口气，泪水忽的便模糊了视线。
他此刻心里当真是百感交集，举目无措。
小言杀了这么多人，杀了杨隐凡的家人，杀了云倚星，杀了月华......按理说他当立刻拔剑杀了这个祸患。
但一来小言是被夜仙蒙蔽，二来李晓轩的命还掌握在小言的手上，他下不去手，也不能下手。
于是空留铮铮剑吟。
云思雨再次目视向小言，痛声道：“你可有想过，你被夜仙骗了？”
小言使劲摇着头：“叔叔不会骗我的，他帮我报仇杀了那个昏官，帮我把义父复活，他还答应过我，要帮我杀了那个最大的坏蛋！”
云思雨知道，小言口中最大的那个坏蛋是震山王，云思雨也知道，夜仙要杀厉鼎并不难，但是现在厉鼎并没死，所以，云思雨更知道，夜仙一直欺骗着小言。
两道泪痕同时挂在了云思雨的面庞，云思雨缓了缓情绪，为了不刺激到小言，尽量用平淡的口吻道：“那么你杀害我爹，杀害月华姑娘，杀害无花谷谷主，也都是为了杀那个最大的坏蛋么？”
小言使劲点了点头：“叔叔说他们跟那个坏蛋是一伙的，杀了他们才能杀那个坏蛋......”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云思雨不知要用何种情绪来表达此刻的愤怒，所以他本能地开始大笑，发疯似的大笑。
小言愣住了，他第一次看到面前这个一向很理智的人，突然间像是一个疯子。
听到身后也有一个声音在笑，小言回头看向季烟海，发现季烟海突然间也像一个疯子笑了起来。
“义父？你怎么了义父？”小言心里有些慌，拽着季烟海的手臂使劲摇晃着。
季烟海终于停止了笑，只是笑过之后更加沧桑。
“义父，你吓死我了......”小言眼角上已挂上了泪珠儿。
季烟海淡淡一笑：“小言，我一直伴你左右，知道你杀了那么多人心里每天都很难受，受着煎熬......都是义父不好，义父不该这么自私，让你来背负这些罪恶......”
“义父你说什么，小言听不懂......”
“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我的身份，你就不会杀这么多人......”季烟海苦涩笑了笑，凝视向小言：“小言，我一直都愧对于你，才没有开口跟你讲话，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来背负吧！”
小言本能地感到一股不祥的预感：“义父，你到底在说什么......求你不要再说了，小言一句都听不懂......”
“你听我说。”季烟海给了小言一个微笑安抚了下小言的情绪，接着道：“其实害死你爹娘的一共有两个坏蛋，震山王是一个，另一个便是我......”
小言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义父你骗我，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会，怎么会......”
“正因我对你存有愧疚，所以为了赎罪，我才对你这么好......”
小言霎时泪流满面。
季烟海亦是眼泪纵横，缓了缓，接着道：“其实杨大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是个好官，他为了你的事赌上了全家性命去跟震山王斗，但是他毕竟能力有限，我罪有应得，他能把我杀了，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小言静静听着，沉默不言。
“我知道，小言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可以听懂我说的话。”季烟海一声苦笑，接着道：“我这一件事隐瞒了你，你想骂我、恨我、杀我，也都是我本该受的，我绝无怨言......但是小言，真正害你成为这个样子的，是夜仙，就是你口中一直喊着的那个叔叔......”
“你骗了我......难道叔叔也骗了我？”小言的情绪已几近崩溃。
云思雨不忍再看，别过了头。
只听季烟海接着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帮他杀人，他来坐收渔利......他若真想帮你报仇，震山王早在十二年前就已死了，夜仙如何神通广大，想必你也知道......”
“他那么神通广大，那为何还让我帮他杀人！？”小言一声哭嚎。
“你杀了人，出了事，自然由你来偿，到时候他一把甩个干净，抽身而退......我说这些，不知道小言能不能听得懂......”
“那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说到这里小言已哭得声嘶力竭：“我不想杀人，我真的不想杀人啊......啊......”
小言哭得断肠，云思雨和季烟海都下意识低下了头。
或许是哭得太过激烈，小言一会儿便哭没了声，声音沙哑道：“义父骗我，叔叔骗我，你们所有人都骗我......我还能相信谁......我还能......相信谁......”
“小言......虽然你是个孩子，但你总要长大，去区别善恶，明辨是非......虽然这个过程很痛苦，但是你必须要承受，来，杀了我，为你父母报仇吧！”
“不......不......我下不了手......”小言摇着头，一步步后退着。
“我知道了，我谁都不要再相信，谁都不要再相信了！”小言最后一声大喊，便一溜烟跑开了，再也寻不见。
。
万家灯火，
独看晚霞。
又是冬节复腊八，
十二载春夏。
梦回总角数黄花，
烂漫折枝丫。
而今孤影，
谁话桑麻。 长离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