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晓轩无事,众人方都稍微安了心。
四奇是看着李晓轩长大的,皆把李晓轩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此次李晓轩差点命丧炼魔林,也难怪辰歌会这般生气。
“对了,东篱师兄呢?”李晓轩左右看了看,并未看到许东篱的身影。
“我与东篱分头行事,我负责接你回来,东篱负责同那小子周旋,算时间,应该回来了。”寸言道。
话音刚落,便看到许东篱一步一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只是,许东篱的肩头,却扛着一个人,待走至近处,许东篱便将那人从肩上卸下,正是云思雨。
“正如原近苔所说,这云思雨当真是为了咱们晓轩可以不要命的主......”
许东篱轻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滴,看向众人。
李晓轩快步走上前去,这才发现云思雨已不省人事,周身尽是血污。
双腿一软,李晓轩竟突然瘫坐在地,下意识地抓过了云思雨冰冷的手,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思雨......哥......”
李晓轩这一瘫倒,可把四奇吓得不轻,忙上前去扶,竟扶不起。
只见李晓轩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泪水从眼眶流出,只是到头来终究没有忍住,那泪水顺着李晓轩的面庞倏忽淌下。
视线模糊跳动着,李晓轩看向四奇,痛声道:“他不过是和我亲近了些,到底犯了什么错,众位师兄要如此待他?你们可知,他为了救晓轩受了多重的伤?有多少次他都差点死掉......”
四奇从未见过李晓轩如此痛心过,一时间心里都不好受,寸言凑到许东篱耳边,低声道:“不是只让你与他周旋么?怎地下如此狠手......”
许东篱冷眼看了寸言一眼,沉声道:“我并未动手。”
“那他怎会如此?”
“他自己身受重伤仍妄动灵力,才致如此。”
“东篱,我看你有必要在晓轩面前解释下了,到底怎么回事?”辰歌一边说着,一边扶起了瘫坐在地上的李晓轩。
许东篱亦不想见李晓轩如此难过,便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众人。
其余三奇听后,俱是一声轻叹。
而李晓轩,早哭成了泪人儿:“你怎么这么傻......”
辰歌蹲身查看了下云思雨的伤势,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好在你刚才给他喂食了我蜀山的‘护心丹’,否则即使他没遇到我们,也走不回追魂宗.......野兽爪伤、剑伤、内伤......五脏六腑俱伤......真难想象他是凭什么撑到现在的,受了如此重的伤仍能为了晓轩与你缠斗多时,呵......他该是怎样痴傻的小子......”
“我似乎有些理解原近苔和青瓷姑娘为何愿意一直相信这小子了,只要他不死,晓轩便不会有事......”寸言无不感叹地道。
“虽然有些痴傻,但试问这天下间又有谁可以像他这样做到这般?”尺不渝忽然注意到云思雨手中仍死死握住的那柄巨剑:“剑倒是好剑,只是尚未开锋,一如他本人。”
许东篱缓步走至李晓轩面前:“傻丫头,看哭成什么样子了,听你刚才那话,似乎有了他就再也不要师兄了?”
李晓轩以袖拭泪:“哪有......”
许东篱暖心一笑,也只有看到这个让人爱怜的小妹,许东篱才会笑得如此温暖,如此有人情味。
“其实我之所以如此对他,亦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李晓轩轻声问道。
许东篱浅浅一笑:“这其一,自然是试一下他对我们晓轩是否是真心,从结果不难看出,他为了我们晓轩当真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这其二......”
说到这里,许东篱止住了笑意,脸上多了几分凝重:“这其二便是,打从我第一眼看到他,便知他已伤及肺腑,且气血淤积于体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全是靠着一口气撑着方未倒下。此种情况唯有实施极端方法方能救其一命。于是我便逼其动怒,终逼出了他体内淤积的血块,打通了他的经络......不过此法亦耗损了他用于撑着自身的那口气,虽然我暂时以蜀山‘护心丹’稳住了他的伤势,不过还得立刻送他回追魂宗,疗伤静养方能彻底让他脱离险境。”
“原来,他受的伤竟是如此严重......之前他明明还笑着和我说了许多话......”
“不与你说,当是为了免你担心......辰歌,有些话便速速说与晓轩吧,等下得快些送这小子回追魂宗。”许东篱转脸看向辰歌。
“好。”辰歌点头,将李晓轩的身体扳向自己这边。
“晓轩认真听好,这次,我们一定会带你回蜀山,不管你愿不愿意。所以,这感情一事,你最好认真考虑清楚,因为回到蜀山,师父断不会让你再次下山涉险了,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云思雨......而且,以晓轩你的冰雪聪明,早就预料到了此事,对不对?”辰歌看着李晓轩的眼睛,柔声说道。
李晓轩不自然地无言苦笑一阵,没有答话,只是转身再次看向云思雨,那个让自己永远放心不下,永远牵挂的男子。
李晓轩打一开始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个结果,亦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之时,李晓轩才发现自己之前一直构筑的心理防线竟然经受不住一滴小小眼泪的侵蚀,顷刻间全部崩塌。
原来,在离别面前,没有人可以做到安然若素,在离别面前,任何人都是那么脆弱渺小,无论是英雄,还是绝代美人。
李晓轩亦知道,若非李惊苍下了死命令,辰歌断不会有这样的,如同命令一般的眼神。
“晓轩,此次你涉险,牵动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这个世界,并非如你想得那般简单,它处处充满诱惑,而又处处充满危险......”
“还处处充满希望,不是么?”李晓轩兀然打断了辰歌的话。
辰歌一怔,一时无言以对,轻摇着头。
李晓轩浅浅一笑。笑得万分寂寞:“师兄说的,我都懂......是晓轩太任性,总是惹你们担心,生气......不过,能不能,多给晓轩一些时间,等思雨哥醒来,让我与他说最后一些话?”
李晓轩强忍着眼泪,撑着笑脸,带着哀求的目光看向四奇。
见其余三奇都点了头,辰歌方松了口:“你只有一天的时间,中途务必不要出任何差池,否则,便真伤了你四位师兄的心了。”
李晓轩难掩激动的泪水:“多谢诸位师兄。”
“世事如浮云,可世事当真有这浮云的闲情逸致么......”辰歌抬头看天。
“思雨哥,虽说只有一天的时间,但用来欢笑,亦是够的,对不对?......”
怨离别,山外山头日光斜。
只影清冷怜遥月,泪笑月缺。
不辞别,寒梦情切惊寒夜。
复梦不得相思写,墨书几页。##### 长离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