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
青瓷为方有期撩起了月华手臂上的衣物:“方先生请看。”
“......好了,我们出去吧!”
“嗯。”再次看到月华,青瓷的眼眶里又湿润了。
出来的时候,青瓷已偷偷抹去了眼泪。
已候在门外多时的商清见方有期出来了,忙迎了上去:“方先生肯为小徒费心,实在感激不尽。”
“落霞子不必多礼,方某实受不起!”方有期忙弓身还礼。
“方先生,小徒手臂上那手印,到底是?”
方有期长叹口气,一脸阴云:“结合种种进行推断,杀害月华姑娘的真凶,必是那无言鬼无疑。”
商清单看方有期的脸色,便已猜到事情不太好办:“请问方先生,这无言鬼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无故害我徒儿?”
方有期缓缓踱出几步,沉吟片刻,看向商清:“至于这无言鬼为何要加害月华姑娘,暂不得而知,但这无言鬼的来头,方某倒是略知一二。无言鬼,冤怨之灵,噬魂,大凶,一灵二体,极为罕见。”
“冤怨之灵......冤屈太深必有怨愤,故大凶,但这噬魂和一灵二体,到底是何说法?”商清问方有期道。
“噬魂,顾名思义,即吞噬魂魄。凡是被其夺走的魂魄皆能为其所用增强自身修为,它吞噬的魂魄数量越多,便越难对付。”
“那被它吞噬魂魄者会是何种下场?我师妹的魂魄会不会也......”青瓷心中猛地一疼。
却听方有期又叹了口气,脸色愈发难看:“凡是被无言鬼用手印标记的,都逃不了魂魄被夺取的命运......凡是魂魄被吞噬之人,皆永出轮回......”
“什,什么......”青瓷蓦然怔住,泪水瞬间涌满眼眶。
双唇蠕动许久,竟再说不出一个字。
商清心头亦是一痛,上前轻轻揽住青瓷,而后回头道:“方先生,那是否有解救魂魄之法?”
“唯有它主动释放被吞噬的魂魄,否则......”
“直接将其除去竟不可行?”商清头一次打断了方有期,满怀希冀问道。
方有期缓缓摇了摇头:“倘若直接除去无言鬼,被其吞噬的魂魄便会随其一起消散归尘,不可寻回......但无言鬼毕竟是怨气化生,若能为其解了冤屈,或许其能迷途知返也未可知......”
“......那这一灵二体,所指为何?”
“意即,无言鬼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凡出现,必是两个同时出现,一明一暗,可见者为明,不可见者为暗,明者夺魂,暗者夺命,暗为明生,故欲除明,必先诛暗。”
商清听后眉头一皱,沉默开来。
“不过说来也奇怪......”方有期似是想到了什么,道:“意水城乃风水奇佳之地,且阳气旺盛,于理来说,城中不应出现鬼魂.....除非,有外力相帮,助其成形.....”
“方先生此言有理......这无言鬼身后,或许另有高人。”商清忖思道。
“第三个势力......”青瓷兀然说出了此一句话。
“青儿说的是哪个势力?”商清不由有些吃惊。
“是正魔之外的,第三个势力......或许是......”
“夜仙。”方有期替青瓷补完了这句话。
而后青瓷方有期互相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方有期将薛桓书信一事一齐告诉了商清。
“徒儿实在想不出,除了这第三个势力,谁会单挑我师妹下手,从而达到让落霞与无花谷尖锐对立的目的。或许,在追魂宗遭围攻之时突然出现的那些神秘人,亦属于这个势力......”
“听青儿这么一说,倒是颇有几分道理......”
“师父,徒儿请命彻查此事!”青瓷忽而凛声道。
“好,此事便有你主导来查,落霞弟子亦皆可由你调遣。”商清体谅青瓷心中郁愤之情,自然答应。
“人多反而不好,徒儿一人即可,若万一出事,免得连累众师姐妹......”
“傻丫头莫说傻话!你自当小心行事,遇到危险立刻回来禀报,切不可擅作主张胡来!”商情一向对青瓷爱护有加,如今听到她说这番傻话,自是有些愠怒。
“徒儿说错话,谨遵师命。”青瓷缓缓低下了头。
“方先生一路辛苦,便先在客房稍作歇息,门内尚有一些琐事要处理,怠慢不周之处,方先生万勿怪罪。”商清颇为歉疚地道。
“落霞子不必介怀,方某便先告辞了。”话毕,方有期便随着那引路弟子去了。
“唉......”商清重重叹了口气,对青瓷道:“青儿,便将华儿,葬了吧......刚收到书信,明日一早蜀山和昆仑的人便会赶到,暂收心伤吧!”
“嗯,徒儿这便着手安葬师妹......师父也莫太过伤心,当心身体......”
......
将月华安葬之后,又是黄昏。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墓碑上只有四个字,再无其他多余文字——月华之墓。
恰像那月之光华,不喜繁闹,高贵纯洁。
青瓷怔了一会儿,才转身缓缓走开,夕阳将那影子拉得悠长。
黄昏下孤单的倩影,总是让人心疼。
青瓷覆着昏黄的心伤背影,当真让人心疼。
不知走了多久,抬头看去,已到了意水城了。
“也不知云公子的伤好得如何了......”青瓷轻轻叩响了云思雨的房门。
无人回应。
“咚咚咚......云公子?”
仍无人回应。
青瓷推门而入,透过窗子斜射而入的余晖将屋子照得一览无余,屋内空无一人。
“云公子......”青瓷心头一沉,转身下楼找到了掌柜:“掌柜,可曾见到楼上与我同来的那位公子出去过?”
“啊,是青瓷姑娘,您说的那位公子啊......哎?这不回来了么?”
青瓷顺着掌柜的视线看过去,正见云思雨与赵修文说笑而归。
云思雨与赵修文同时看到了青瓷此刻担忧的眼神,两人都不说话了。
云思雨自然看得出青瓷是在担心自己,忙上前道歉:“青瓷姑娘,今日赵兄约我到赵府一叙,本以为很快便回,故未留信与你,不想这一去便到了此时,实在是......”
“没事,看到云公子无恙便好,我还以为......算了,不吉利事不提也罢。”
“今日我已修书一封到追魂宗,告知隐凡此间之事,想必待那边诸事稳定下来之后,隐凡便会赶来意水同赵兄他们团聚,算是好事一桩,对了,赵兄,哎?赵兄人呢?”
青瓷追出客栈左右一看,赵修文已走得远了。
云思雨亦追出了客栈,望着赵修文的背影:“赵兄应不是不辞而别之人,或许是他家里事务繁忙吧!”
“青瓷姑娘,若你看在下有看云兄眼神一半的关切,在下便是为你死了,也值了......”想到此处,痛从中来,赵修文回望,却再也看不到那客栈了。
客栈在街头,赵修文却已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尾。 长离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