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EMS?”,听到楼下三轮车的动静,我急促来到窗前,向下张望。
“终于来了!”
光着膀子,我一口气冲了下去。
单元门外,明亮而泛滥的阳光,好像烈酒,呛到了夏的嗓子眼里,闷热就像呕吐物,无处不在。
“金榜题名啊,我代表邮政祝贺你!”邮递员的笑容跟他的贺词同样程式化。
“多谢!”我顺手接过大学录取通知书——它来自西北的一所重点211院校。
拆开封装的一刻,通知书纸张散发出的油墨味,在烈日下一哄而散。刺鼻,好像女人浓妆艳抹,令人不适。
“啊,向我逝去的三年高中生涯致敬!”
我叹一口气,双手机械地——将录取通知书揉成一团。
“唉,还未见面,就要说再见了——我的大学生涯,后会无期!”
想着想着,已走到垃圾箱边。
等等。
如果,我还有别的选择呢?
不,你没得选。
也许有吧…
绝无可能。
此刻,我像一座雕塑,在火辣的阳光下,呆立。石化的外表之中,是翻江倒海的内心。
最终,双手成了临阵倒戈的叛徒,竟在最后一刻,将通知书紧紧扣留在掌心。
“先回家吧,再想想。”
深夜已至,失眠陪我躺在床上。
一年时间里,我患过严重的神经衰弱。
爬起身,摸黑吞下几粒天麻素片,暂时平息掉头痛。
定定神,打开灯。
昏黄的白炽灯光,带着些腐蚀的气息,掺入了夏夜独有的燥热。
书桌上放着的,是被我又一次摩平的录取通知书。
揉皱,摩平。
再揉皱,再摩平…
伴随着内心拼死的反抗,又一次,我将通知书——摩平了…
有什么用?
我心仪数年之久的高校,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先不用说学费了,就连路费也许都凑不够吧。
即使是那个男人,都会变得懦弱,活得像淤泥底层的寄生虫。
我有什么理由反抗命运?他可是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啊。
从妈妈摔门而去,已经一年多。我知道,一年前父亲突如其来的改变,毁了整个家。
最让我头疼的,是那个酒鬼欠下的高利贷。
“子偿父债”,我课余赚到的一点辛苦钱,还不如利息涨得快。
唉,真想带着录取通知书一走了之!
如果这样的话,只消一个月,他就会被黑社会打残吧。
没钱治病,没人照顾——孤独而终,直到尸腐味散发出,被人发现。
但如果我一走了之,我可以获得憧憬中的新生!
我可以像每一个普通同学一样,走进大学,泡泡图书馆,打打王者,遇到心爱的女孩…
我只要狠下心来,一个转身。就可以斩断与他所有的牵连。
可是,我做不到!
那个男人,还是我从小引以为豪、并且深爱着的爸爸吗?
我淌着他的血,从他承受了近二十年的宠爱与教诲。
一年前,他到底是怎么了?
究竟是什么,彻底摧毁了他!摧毁了这个曾经学富五车、受人尊敬、事业蒸蒸日上的男人。
挣扎中,我头痛欲裂。
拧开药瓶,加大了天麻素的药量。
“呼……”长舒一口气,借着药力,理智再度回来。
不能抛下他。
哪怕放弃自己考古的梦想,哪怕扔掉那份来自西北重点211院校的考古系的录取通知书。
我不能!
因为我所有关于考古的梦想——曾是他带给我的。
是时候了,我必须搞清楚,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定了定神,拉开抽屉,取出厚厚的日记本。
时间停留在一年前的某天。#####新书报到,言念君子抱着大奶瓶,向大家问好~ 古剑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