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放的冷箭,给我站出来!”石信暴跳如雷,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大声吼道。
一个骑兵畏畏缩缩地走出队列,来到石信面前。
“我不是说过要让他俩单打独斗的吗,你为何违抗将令?”石信吼道。
其实他哪里说过这样的话,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偏将跨马抡刀竟然赢不了一个步战的老百姓,实在是太丢人了,一股怒火窝在心里无处发泄,竟然迁怒到放冷箭救人的下属身上。
“属下下次不敢了!”那个骑兵胆颤心惊,丝毫不敢分辩。
“你还想有下次?”
话音未落,石信抽出佩剑,手起剑落,把骑兵砍倒在地,这个可怜虫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就丢了性命。
两个侍卫迅速上前将死尸拖走了。
“让他走吧,他赢了!”石信余怒犹存,对乐昌吼道,“耻辱!骑马的打不赢步战的,还要靠别人放冷箭救命!”
“饶你一条狗命,还不快滚!”乐昌把刀收回来,对那个汉人骂道。
那个汉人一开始将信将疑,先是迟疑地走了两步,接着就撒腿跑起来,只恨自己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因为箭伤的原因,趔趔趄趄,好几次差点儿摔倒。刚才与乐昌对决的勇气,完全是面临绝境时自身被激发出来的一股求生欲望在托着,现在有了活命的机会,那股气便泄了,人反而软了下来。
场地四周的卫兵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那个汉人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那个汉人刚离开,乐昌便快步来到石信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地请罪:“末将无能,折了将军的军威,请将军责罚!”
乐昌体似筛糠,紧张得舌头像打了结一样,说出的话含含糊糊,不清不楚。他知道石信喜怒无常,翻脸不认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害怕也像那个放冷箭的骑兵那样,稀里糊涂死在他剑下。
“那里还有不少人。”石信用眼睛看了看李福等几个人,对乐昌道,“再失手,你就自己跳进火堆里吧!”
“遵命!”
乐昌舒了一口气,心想:总算逃过一劫。
他重新提刀上马,来到李福等人跟前。
“有种的和老子决一死战!”
“老子要劈死你为那些被烧死的人报仇!”
李福身边有好几个壮汉跃跃欲试,嚷嚷着要和乐昌对决,只是被监押的人用钢刀逼着,才没有跑出来。看到同伴战胜了乐昌获得了自由,这些人全红了眼,都想试试运气。
乐昌毫不理会他们的挑衅,把他们挨个儿打量了一番,指着李福喊道:“你出来,就是你!”言毕,乐昌撒马回到场地中央,等待李福出列对决。
和手下相比,李福个子不高,体形偏瘦,给人的印象是弱不禁风。乐昌挑他出来交战明显是欺软怕硬,为的是万无一失。上次意外失手,差点送了命,还连累放冷箭施救的人丢了性命,这次再也不能出任何差错了。
李福稳了稳心神,快步走出人群迎战。手下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
在军营中,李祚操练人马时,专门有步兵迎战骑兵的训练内容,战术核心是扬长避短,骑兵速度快,冲击力强,但不够灵活,前冲快如电,左右回旋难,因此,步兵尽量不要与骑兵硬碰硬,要设法攻击对方胯下坐骑,打乱骑兵的攻击节奏,乘机再一击致命。
李福在哥哥李祚手下做一个偏将,负责训练步兵,这些战法早烂熟于心。他体形虽然并不高大强壮,但却非常机敏矫捷。他拖着刀等待乐昌近前交战,心里暗自盘算:不能硬碰硬,躲闪为上,在僵持中寻找机会。
哒哒哒……
乐昌冲过来了,临近李福时,他使了招海底捞月,拖着大刀,由下向上撩向李福的前裆。
也是李福运气好,乐昌和先前那个汉人对决时,让对方轻易靠近并攻击了他的坐骑,才导致他颠落马下,险些丧命,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增加了战马和敌手之间距离,想发挥手中大刀能远距离攻击的长处。但这样一来,也降低了李福躲避攻击的难度。
眼看敌手的大刀撩了过来,李福一个鱼跃滚翻,抢到乐昌的右后方,轻易躲过了一次攻击。
乐昌圈马回来,一招力扫千钧,大刀挂着风拦腰扫来。李福不慌不乱,来了个鹞子翻身,一个侧翻,横着跃出有一丈多远,又化解了乐昌势大力沉的一刀。
众骑兵很少见到这么矫健的身手,有人不自觉喝起彩来。
几个回合没有得手,乐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听到喝彩声,终于恼羞成怒,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乐昌还真有两下子,纵马在李福四围盘旋,一刀快似一刀,将李福裹在当中。
步兵和骑兵交战本来就有天然的劣势,再加上众人的喝彩激发出了乐昌的潜能,手中大刀的威力着实不小,李福很快便招架不住,一时险象环生,危机重重。
“当啷”一声,乐昌抓住了一个机会,一刀将李福的兵刃打飞了。
李福大惊,趁着乐昌圈马返回的当口,撒腿往火堆跟前跑,他想以火堆为屏障,和敌人周旋。
对方没有了兵刃,乐昌更加肆无忌惮,见李福跑向火堆,大喜,心想:正好,让我一刀把你送进火堆里去!纵马从后面追了上来。
李福只顾往火堆跟前跑,没注意脚下的地形,在离火堆还有两丈多远的时候,被一个浅坑绊了一下,噗通一声,摔了个大马趴。
看到敌手跌倒,乐昌大喜,跃马上前,高高把大刀举起,看准李福就要劈下。
忽然,火堆跳动的火焰猛地向上冲了一下,蹿起足有一丈多高,随着光焰的这一跳,一个人影翻滚着从火焰中跳了出来。
此人正是行刺黄羡军营未果,受伤后借助火遁术脱身的张璇。 乱世双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