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羡将自己的来意毕恭毕敬地说与莲香,最后亲自奉上四块儿上等布料。
“黄将军客气了,我很乐意接下这份差事!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莲香接过布料,嘴上客气着,脸上都是笑容。
“恭喜师弟!贺喜师弟!”小芙向黄羡道喜,脸上的笑容略显牵强。
“谢谢师姐!”黄羡心头也隐隐有异样的感觉。
告辞出来,黄羡心里怔忡不宁,不知怎的,若静的面庞萦绕心头,难以去怀。他回到自己卧房,躺在床上发呆,三分兴奋,七分愧疚。在胡贼的劫掠下,他与家人离散,若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未有定论之时,他又另觅新欢,心绪难免起变化。
莲香做事很麻利,赵天亿刚回到帅府,她便登门去替黄羡提亲。
赵天亿没想到黄羡这么快就找人来提亲,他乐得合不拢嘴,也不知道掩饰,眉开眼笑地说道:“黄羡这孩子我喜欢,把女儿交给他我放心,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莲香成全了一门亲事,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赶忙去告诉了黄羡。
“谢谢莲姨!”黄羡向莲香道谢,脸上却不见笑容。
“黄将军不知怎的,赵堡主答应了他和女儿的亲事,他却一点儿也看不出高兴来。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难以捉摸!”从黄羡那里回来,莲香对小芙感叹道。
“不会吧,他本来就很喜欢婉妹,就要结成夫妻了,他会不开心?”不知怎的,小芙听到黄羡不高兴,内心反而有种莫名地兴奋。
“生死情缘不过也是幻梦空花,随他们去吧,阿弥陀佛!”莲香说完便上床盘膝静坐,不言语了。
听了莲姨的话,小芙的心再也静不下来,索性独自到绝壁洞穴去探查母亲的消息。
黄羡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他推究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灾难的元凶,自然把仇恨记到了胡人头上,父母妻子妹妹生死未明,恐怕凶多吉少,二弟已惨死在胡人的毒箭之下,还有那些被祸害的无名少女,过往的伤痛一幕幕又重新在黄羡心头闪现。
“祖帅未竟的事业必须得有人继承!必须和胡人斗到底!”黄羡暗暗给自己鼓劲儿。
掂量着自己目前的势力,黄羡心里暗自兴奋,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了近一万的兵力,再加上铁栏山的人马,现在总算有了做一番大事的基础!
“自古成就大事的人无不依赖贤良,没有人辅佐,本事再大的人也终将一事无成。”黄羡模模糊糊地记得,父亲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
黄羡想成就一番事业,就记起了父亲的教诲,他把自己身边的人筛了一遍,陈扬、张遇两人进入了他的脑海:“对,应该多向足智多谋的人请教!”
“去拜访一下陈扬先生!”黄羡决定先去向陈扬请教,“顺便带着婉妹那本书,除了他,没有人认得那么多草字。”
晚饭后,黄羡叫着赵婉明一起去拜访陈扬。有了名分之后,两人反而觉得有点儿不自在,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现在的涂家铺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可以说是人满为患,房子不够用,往往好几家住在一个院子里。
黄羡很敬重陈扬和张遇,从葫芦谷返回时特别嘱咐属下给他们两家各自安排了一所独院。
听说黄羡来拜访,陈扬赶忙迎出来,把黄赵二人让进了厅堂。
分宾主落座后,黄羡先向陈扬先生客套了几句,然后请教道:“现在天下大乱,我虽然聚拢了几千人马,但深陷胡虏的包围之中,南有拓跋雄,北有刘国,强敌环俟,未来之路很是迷茫,不知何去何从,还请先生赐教一二。”
见黄羡这么谦虚,陈扬很高兴,满面笑容地说道:“黄将军客气了,赐教谈不上,老朽倒有一些见解,若将军不嫌见识浅陋,我就跟将军说一说。”
“先生有什么想法尽管说,黄羡洗耳恭听!”
“孟子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以武力征伐天下,关键要兴正义之师。现在江南晋室是汉人正统,北方冉闵也是汉人,正在匡正河北,这两方都是可以借助的力量。晋廷势力衰微,总在地方割据势力之间找平衡,即便如此,还常常自身难保,之所以发生王敦和苏峻之乱就是明证,晋廷显然缺乏大举北伐的力量,不过如果全力争取,或许也能得到他们的一些援助;冉闵如果能够平定河北,那是再好不过,他毕竟是汉人,依托在他的名下逐鹿中原,也是一条可取之路。”
陈扬先生缓了缓又说道:“宛城虽被拓跋雄占据着,但那是一座孤城,将军可以写一封信,命一个舌辩之士去游说晋廷的襄阳守将,我们南北夹攻宛城,宛城指日可破;冉闵发出‘诛胡令’后,大批胡人西迁,中原胡汉对比发生逆转,汉人又有了人数上的优势,将军要去解救河南坞主被当作人质的亲人,这是非常好的策略,一旦这些坞主们没了后顾之忧,他们便会成为可以联合的力量,将军联合这些坞主共同对付刘国,胜算就会大大增加。将军一旦取得黄淮之间的土地,就可以南附晋廷光复河北,也可以割据称王逍遥自在。”
黄羡精神一振,喜道:“先生一席话,直令我茅塞顿开!”
两人又谈论了一些治军的问题,陈扬见识宏深,说得头头是道,使黄羡受益匪浅。
看看时间晚了,黄羡恋恋不舍地拱手告辞。
“陈伯伯,我们有一本书,看不懂,您帮我们看看,这书上说得是什么?”赵婉明忽然想起书的事,从袖里取出那本书递给陈扬。
在赤龙堡陈扬德高望重足智多谋,是父亲的得力帮手,因他大父亲几岁,赵婉明以伯伯称呼他。
“龙蹻之术,服符精思,念咒九遍,服气九口,赤龙自现,来于胯下……”陈扬接过书翻了翻,竟自念了出来。
“噢,这是用草书写的,应该是道门信徒的修炼笔札!”陈扬轻描淡写地说道。
“陈伯伯,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们重新誊写一遍,我们都不怎么认识草字!”赵婉明很机灵,乘机央求陈扬给抄写一遍。
“没问题,这是小事一桩。”陈扬很爽快地答应了。 乱世双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