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隆山正在瞎想,忽觉丹田震动,真气内敛,毛发直竖,知道周围必有武林高手,忙敛神四顾,只见身前不远一人,高高瘦瘦,神色诡秘,极像老虎在跟踪猎物;再向前看时,两个女子走在前面,拉着家常,絮絮不休。
赫连隆山耳灵,只听稍高点的女子说道:“我爹爹真是老糊涂了,整天催着我相亲,尽是些纨绔子弟,涂脂抹粉,哪像个男人。”矮个女子劝道:“妹妹,爹爹也是为你好……”
赫连隆山暗想:“莫非这个男人要抢婚吗?”霎时他来了兴趣,想看看这抢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赫连隆山轻功已臻上乘,跟在三人身后,悄无声息。
却说两个女子转了两个胡同,进了一所府邸。
隆山纳闷,这高瘦之人盯了两个女子一路,有机会也不动手,莫非是要摸准姑娘的住址,再选择合适的时间下手。看那府邸时,门楣上高悬着“黄府”两个镏金大字,那高瘦之人也抬头看了看门楣,抽出一柄短剑,在门侧墙角刻了个记号,然后转身离去。
赫连隆山暗忖:不好,听说江湖上有一种采花大盗,专门找年轻貌美的姑娘下手,这高瘦之人必是这种强贼,自己不能袖手旁观。待要进府提醒女子家人提防,又怕人家误会。转念一想:不如继续跟踪这个家伙,摸清他的老巢,再做定夺。想到此,赫连隆山急忙去追高瘦之人。
那人知道姑娘住址后,似是卸下重担,找了家酒店,点了酒肉,饱餐一顿,出来后就进了一家风月场所。
赫连隆山暗想:果然是采花贼。约过了一个时辰,傍晚时分,那人从里面出来,继续走街穿巷,最后来到一所巨宅高第前。宅第门前多人持刀站立,戒备森严,守卫之人与高瘦者甚是熟识,并不盘问,那人径直走了进去。
赫连隆山更是迷惑:看这宅第气势,主人非富即贵,怎么能与采花盗贼扯上关系。他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必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四下细看,这宅院靠墙栽着数十棵大槐树,枝叶繁茂,一弯新月挂在天空,清辉似水,穿枝过叶,投落一地碎影。
赫连隆山提气一跃,身似飘絮,直上大树枝头。好一座深宅大院,院内楼台轩榭,池水假山,在月色下,若隐若现,深不可测。赫连隆山犯了愁,这大宅中房屋万间,到哪儿去寻高瘦之人。转念一想,这人如果去见主人,必定在宅院上房,冲着庭院中央去找必定没错。
赫连隆山拿定主意,腾身窜上屋脊,展开绝顶轻功,只在屋顶房檐上飘荡,见到灯火明亮的房屋,便揭开房瓦窥探。终于在一间大屋中看到了高瘦之人。
厅堂上红烛高烧,书案后坐着一人,峨冠博带,气势威猛,高瘦之人站于下首,说道:“没错,贾大人,指证鹰哥的正是那个丫头,她名叫万盈盈,现正住在黄府。
听说黄泰已经认作义女”贾大人咬牙切齿,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好个黄怀谦,专门为老夫作对。一定让你尝尝老夫的厉害!”
高瘦之人道:“贾大人,不如黄泰……”他说这话,用手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不用急,有的是办法对付他!先让他尝点苦头。”贾大人做了个招手的动作:“贾全,你附耳过来……”贾大人给贾全耳语了一阵,贾全转身离去。
赫连隆山急出一身汗,贾大人声音太小,他后面一个字也没听清,心想:这分明像是朝廷大臣之间的倾轧,我何必参与其中。再找贾全时,已然看不到身影。
赫连隆山离开贾府,回到住所,钱穆青已回来多时,赫连隆山将自己下午所见所闻给师父讲了一遍。
钱穆青自言自语道:“这贾大人莫非是贾忠么?”又道:“这宫廷之事,最是凶险,朝臣倾轧,争权夺位,皇子与皇子之间,大臣与大臣之间,氐族与汉族之间,错综复杂。我们不必理会这些事情。”
赫连隆山点头称是。
钱穆青又道:“隆山,明日为师带你去拜望一个高人。他是当世顶尖的易学大师。我算算我的腿能否痊愈。”
赫连惊奇万分,问道:“师父,他又不是医生,怎么能算出您的病是否能够痊愈!”
钱穆青道:“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神奇,我们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也是听苻菁说的。今晚早些休息。”
第二天辰时,钱穆青师徒来到黄府,赫连隆山大吃一惊,暗想:这不就是昨日那两个女子进入的地方吗,连忙将实情告知师父。
钱穆青也是一惊,嘱咐隆山道:黄泰是有德行之人,应该提醒他提防政敌暗害,适宜时候,可以告诉黄大人。
拜帖送入,黄泰出门迎接。一番寒暄之后,黄泰将师徒二人让进书房落座。
赫连隆山年龄不大,对自己部落与周围汉人坞堡之间的纷争并未留意,只知道黄家堡人黄羡是自己仇敌,至于黄泰等人,他连名字尚且不知,又何从将黄泰与自己的仇人联系在一起,在他脑海里,他的仇人已经东渡长江,到晋国去了。
黄泰也没想到赫连隆山正是扎来部落的少酋长,他的关注点全在钱穆青身上。
黄泰听别人谈起过钱穆青,知道他是赵国后期武学高手,来到长安深受苻健器重,目前与苻菁掌管演武院。交谈中,黄泰深为钱穆青身体状况感到惋惜。
钱穆青直切主题:“黄大人深究天人之际,洞察阴阳,钱某人深为仰慕,今日拜访,正是想向大人求卦,问问本人病体,可否痊愈。”
黄泰欣然为其卜卦,卦象一出,便在纸上写了四句判词:“药自内出,非从外来,后年中秋,病愈行走。”
拱手贺道:“可喜!可贺!两年后中秋时节,您定能康复。钱大人尚需耐心调养。”
钱穆青也还高兴,如若双腿能够自由走动,莫说后年,再延几年又有何妨。看着前二句断词,钱穆青不禁又生疑惑,如果药从内出,那张太医的药还用不用,药引雪莲还采不采。遂又问道:“药从内出,莫非不服药也能痊愈?”
黄泰道:“卦象是如此说,具体含义,还需斟酌,内药者无外乎自身精气神,但也离不开饮食药物的辅助。” 乱世双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