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羡咬着牙,忍住剧痛,一声也不吭,依然用灼热的眼光看着他。比这疼痛更让黄羡焦心的是,他常常引以自豪的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功夫此时也完全失效了。
黄羡自幼爱武成癖,一天不练功就浑身痒痒的,他早已习惯了气聚丹田、气走周天的运功感受,他把这种感受当作自我认知的一部分,当陪伴他十几年的功夫体验突然消失的时候,心中那份失落和迷茫是其他人所难以想象的。
白琮对黄羡的目光由怕生恨,他有点儿恼羞成怒,心想:“到晚上再好好陪你玩玩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还狠不狠!”
他让两个手下架着被五花大绑的黄羡爬上一个高坡,然后冲着交战的双方大声喊话,命令大家停下来。
黄羡带来的这两千人马大多是黄陵从铁栏山带过来的,这些人对黄羡忠心耿耿,舍生忘死,作战时勇猛异常,以一当十,虽然滕皓、白琮一方人数占优,但混战了大半天,并未取得压倒性优势,双方死伤相差无几。
白琮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暗想:既然软的不行,不如就来硬的,挟持黄羡来逼迫他的手下缴械投降。
“涂家铺的将士们听了,你们的主帅已经被我们擒获了!赶快放下刀枪投降,否则我就砍了你们的主帅!”说着话,白琮把大砍刀高高举了起来。
“弟兄们,你们别管我,赶快突围走吧,回去加强防守,看好城池!”黄羡突然对着周围又大喊起来。
“快把他的嘴给我堵上!”白琮有点儿恼羞成怒。
一个胡兵从黄羡身上割下一大块布条,揉成一个团,粗暴地塞进了黄羡嘴里。
黄羡何曾受过这种羞辱,不由得怒火攻心,目眦欲裂。
“黄将军!”
靠得近的部属看到黄羡受辱,有人不禁失声而哭。
“如果我们投降,你能保证我们黄将军的安全吗?”有人心存幻想,大声问白琮。
“只要他保证不再与我们刘都督为敌,我们绝不会伤害他,过些日子条件成熟后我们就放了他,还他自由。”白琮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我们愿意和黄将军共存亡!”有人当啷一声把手中的兵器扔在了地上。
随后就是一片当当啷啷的兵器落地的声音,这些丢掉兵器的士兵口里都喊着:“我们愿意和黄将军共存亡!”
偌大一片战场,黄羡一方的有生力量绝大部分都抱定了要与主帅同生死的信念,从而选择了弃械投降;只有钟放率领着二三百人拼着性命杀开一条血路,从北面逃走了。
钟放人高马大,性格率直奔放,属于那种外表粗鲁内心却粗中有细的人。他不想做毫无意义的牺牲,他打算先去和周成会合,然后再思谋救出黄羡的办法。
看到有一小股敌军突围而去,滕皓手下好几位部将都想请令带兵去追。滕皓摆摆手把他们都拦下了,说道:“我正想有人突围出去给他们的援军送信儿!”
部将们多不能猜透滕皓的用意,脸现迷茫之色,滕皓看出了手下人的想法,解释道:“我要用黄羡和投降的士卒为钓饵,引诱黄羡的残余力量来救援,然后设下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
部下听后无不双挑大指交口称赞,夸赞主帅足智多谋,滕皓脸上不由得现出得意之色。
看到属下甘心与自己同生共死,黄羡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他既感动又感到很痛心,心中骂道:“我的好弟兄们,你们怎么这么傻,你们的投降没有丝毫意义,现在不仅我活不成,也白连累你们都赔上性命!”
见敌方士卒投降,白琮大喜,立即派人把这些投降的人马集中起来看押。去掉战死的,黄羡这方投降的总共有一千多人。
白琮喜不自胜,亲自押着黄羡来向滕皓汇报战果。
滕皓目睹了白琮诱降黄羡一方人马的全过程。看着自己的副将出尽风头,他心里很不痛快。
滕皓传下将令,就在北边山坡下的平地上安营扎寨。
他派人从投降者之中挑选出一名瘦弱的士兵回涂家铺送信,让守城的人出城投降,否则,明日将大举攻城,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战场北面十余里远处有一个幽静的山谷,山谷中一棵巨大的苍松之下,小芙扶着树干正放声大哭。
她因黄羡被俘而感到自责。她认为正是因为自己探查敌情不够透彻,才导致黄羡中了妖道的妖法,失去了武功从而束手就擒。
自从出世以来她还从未如此伤心过,她不愿意黄羡落在敌兵手中哪怕一时一刻。黄羡受到的羞辱和伤害她都看在眼里,她甚至宁愿受伤害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小芙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当然这时追究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友谊已经不再重要,关键是她的确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份挥之不去的情愫。
在白琮押着黄羡对其所部人马进行诱降时,小芙就预感到了危险,在这种环境下救走黄羡几乎是不可能的,必须得先脱身再另想办法。
趁对面王道人分神的一瞬间,小芙祭出隐身法,偷偷逃离了战场。她飞到这个山谷上方时,情绪非常不稳定,便落到山谷中整理思路。
“要是母亲在就好了,她老人家一定有救黄羡的办法,自己道行浅,遇到这种重大的危机就应付不过来。”小芙这时想起了母亲的好处。
“对了,绝壁神水不是很神奇嘛!既能疗伤,也能预见未来,我去神水中泡一泡,说不准能想出营救黄羡的办法!”
“不妥,应该避免祸不单行,还是先去羊头峪与周成会个面为好,让他们不要妄自行动,防备再次中了滕皓和妖道一伙儿的圈套!”
“对,就这样!”
事实证明,小芙的担心是完全没必要的。她赶到羊头峪时,周成已经从钟放那儿获悉了黄羡被俘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
周成否定了钟放提出的带兵去偷袭敌营解救黄羡的建议。他识破了滕皓和妖道一伙儿放长线钓大鱼的诡计。
虽然周成识破了对方的计谋,但却对如何营救黄羡一筹莫展。 乱世双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