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皓大营西面的山坡上,赵天亿正向着胡兵大营观望。隐隐约约中,他能看到胡营敞开的辕门和辕门内空地上燃烧的篝火。场地中人影憧憧,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搞不清楚。
“堡主,我们要不要杀进去?”赵奎就在赵天亿身边,他对黄羡颇有感情,知道其现在正被羁押在对面胡营之中,心里早有点儿按捺不住了,恨不得立即杀过去把黄羡救出来。
“你看辕门前杀气腾腾,肯定有埋伏,他们辕门大开着,里面一准儿有蹊跷,不能莽撞,再等等。”赵天亿摇头说道。
胡兵大营中,胡汉双方仍在僵持着。
王道人把链锁琵琶骨的毒招告诉霍植后又回到了滕皓身边。
这时,一个胡兵从后面过来,把一捆绳子递给了他。
王道人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交换人质时的策略。
王道人判断对方肯定会比较警觉,很有可能会指定一名普通士兵到场地中间交换人质,为把黄羡再捉回来,他叫人给自己准备一条长绳。
王道人从小在草原长大,过贯了牧马放羊的生活,最擅长的就是骑马射箭,抛索套马。
他打算交换人质后,在黄羡还未被带回去之前,抛出绳索把他套住,再拉回到自己一方。
对此,王道人信心百倍,对付飞奔的野马,他的绳索抛出去几乎都能百发百中,何况是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柱子哥,四周到处都是胡兵!我们能逃出去吗?”二锁忧心忡忡地问小芙。
周围的汉人都是些老弱残兵,见周围胡兵势大,内心自然都非常紧张,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小芙,都想知道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到底有多大。
“能!”小芙把声音提高了一些,也是想给其他人鼓鼓劲儿,她解释道,“黄将军被擒是因为中了妖道的妖法,他后面脖颈处有妖道画的朱砂符,擦掉朱砂符,黄将军恢复了武功,就能带我们杀出去!”
“中了妖法!我说黄将军怎么这么容易被胡人擒了去,原来是中了妖法!”二锁恍然大悟。
这些汉人听惯了有关黄羡独闯敌营轻取敌将首级、一人对抗胡兵几百人而对方丝毫伤不到他,以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之类的神奇传说,早对他产生了像对待神一般的崇拜心理,听了小芙的解释后,他们没产生半点怀疑。
大家无不欢欣鼓舞摩拳擦掌,准备接回黄将军后,随他一起杀出胡兵大营。
突然,空地儿南侧一阵儿骚动,众胡兵闪开了一条通道,霍植和几个随从押着黄羡走了过来。
“黄将军……”
汉人堆里响起了一片痛心的惊叫声。
黄羡被五花大绑,两条铁索链锁住了琵琶骨,鲜血染红了上半身,两个胡兵从两侧架着他,说是架着他,其实更像是拖着他向前走。
小芙心口一阵儿绞痛。即便是像她这样的出世之人,看到黄羡这副模样,对向他施加伤害的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大家在为主帅受到的折磨而感到痛心的同时,心里也凉了半截儿:黄将军伤成这样,恐怕再不能带大家逃生了!
自从被俘以后,黄羡逐渐陷入了一种恍恍惚惚昏昏沉沉的状态之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听帐口传来说话声,是守卫的胡兵在和什么人说话,听口气,来者好像地位还不低,说是奉滕将军的将令,来提他到帅帐问话。
紧接着帐帘挑起,一位胡将带着几个随从走了进来。他们都背对着帐口,帐口的灯光只勾勒出他们身形的轮廓,无法看清其长相。
那位胡将把手一挥,两个随从手拿钩状的刑具来到黄羡身前,扯开他两肩的衣服,对着颈下的琵琶骨就扎了进去。
“啊!”黄羡惨叫一声,紧跟着两眼一黑就昏迷了过去。
苏醒来时,黄羡意识到自己正被两个人架着往前走,双肩的疼痛不时冲击着他的心房。
黄羡咬紧牙关忍住剧痛,挣扎着睁开双眼,观察周围的环境。
前面空地上烧着一大堆篝火,火光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篝火前边还站着几十个人。
一看之下,黄羡打了个激灵:这不都是自己人嘛!其中两个年轻人押着一位胡人将领,一个是吕柱,另一个是二锁。
“柱子!二锁!”黄羡一激动,脱口喊了出来。
黄羡被俘之后,在大半天的时间里,水米未曾粘牙,还受了胡人那么多折磨,早已半分力气也没有了,说是喊了两声,小芙等人只看到他嘴巴张了张,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快把黄将军放过来!”小芙尽力忍住眼泪,对着滕皓大吼。
“走马换将!你把白将军放过来,我就把黄羡还给你们!”滕皓镇定自若。
滕皓心里逐渐有了底:现在黄羡成了个废人,放不放他都无所谓,他对己方基本已经没有了威胁,等白琮一回来,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不消片刻工夫,准能将这些汉人剁成肉泥。
“你们往后退,我们各选一人到场地中间交换人质!”小芙早想好了换人的方案。她判断,如果自己去换人对方可能会有戒心,可如果对方由主将亲自出马,自己肯定也不放心,所以她就出了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主意。
滕皓点点头,侧脸儿看了王道人一眼。王道人也点点头,然后抽身退到了人群后面。
抛索套马术有个特点,在将绳圈儿抛出去之前,得用内力将绳圈儿一端升到空中,然后靠臂力和手腕儿的抖动,将绳圈儿抛出去,套在马颈上,就万事大吉了。
王道人想避开对面汉人的眼光,如果在抛绳索之前,露出了破绽,准备动作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提前有了防备,这一招儿就不好使了。
“好,就按你的方法换人!”滕皓爽快地同意了,他一摆手,众胡兵呼啦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双方之间留出了一块儿十几丈的空地。
一个胡兵搀着黄羡,慢腾腾地走向场地中央。
“二锁,你去把黄将军背回来!”小芙看了二锁一眼,又压低声音道,“速度要快!”
二锁点头,押着白琮走向场地中央。 乱世双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