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吧。”大头显然并没有要和张扬多讲的打算,“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已经不问世事的局外之人,最多也只能提醒你两句,很多事情,还得靠你自己。”
江扬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像大头这样身怀绝技的修行中人却甘心为金天成效力必然是有原因的,既然对方不愿意多讲,他自然也好再厚着脸皮追问,也正如大头所言,求人不如求己求人不如自救,他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当然要靠他自己去解决。
当然了,大头那一句不问世事的意思只是不想再过问修行界的恩怨纷争,毕竟,比起在卧虎藏龙的修行界终日徘徊于生死之间,在凡尘社会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要轻松得多了,哪怕,做一名黑社会的杀手或打手也好。至少活的逍遥自在,至少不用担心随时都有可能跳出一个牛鬼蛇神般的变态来收割自己性命,至少,不用像江扬这样有着满腹疑问要去寻找答案。
江扬在等电梯的时候一直盯着那条从常家储物室里带出来的人鱼之吻项链,不管怎样,这次夜袭常家之行没有白去,如果他能够获得这条项链的认可并将之炼化为自己的法宝,那他还真得好好感谢金天成才行。
走出电梯,在路过张晴雪的病房的时候,江扬透过虚掩的门发现里面的灯是开着的,而且还隐约听到了说话声。
“梦璃,别只顾着玩手机,帮我看好门,我换衣服。”
“没事,你就换吧,这深更半夜的没人会闯进来看你。”
“你……。”
“好好好,我不玩了,给你看……。”
程梦璃话还没说完,身前的门突然被人外面推开的。
江扬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知道张晴雪在换衣服,他只是路过这里顺便想进来看看而已,可当他看到眼前那白花花的一片时,他还是整个人都懵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双手突然从江扬身后伸了过来将他一把拉开了,结果,当的一声,江扬人不见了,可他手上的项链却因为突然受惊而掉到了地上。
程梦璃没有看到江扬的脸,门开了一半,就在她即将看到那个人的脸的一瞬间,那人竟然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喂,梦璃你个死丫头快把门关上。”完全不知道门口发生了情况的张晴雪冲着还在发愣的程梦璃喊道。
“啊?哦,咦……。”程梦璃正要关门的时候看到了门口的项链,俯身捡了起来,然后把门关上。
“好啊梦璃,你竟敢趁我换衣服的时候把门给开开,看我一会不收拾你。”
“不是我。”程梦璃满脸委屈,晃了晃手上的项链道:“是别人从外面推开的,你看,那人跑的时候连项链都落在这了。”
张晴雪一脸狐疑,盯着程梦璃手上的项链看了半响,“真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啦,要不然你以为这项链是哪来的?”
“那好吧,原谅你了。不过……。”张晴雪拿过旁边的外套披在身上后又往程梦璃手上的项链看了一眼,“不过你还别说,这项链看上去应该挺值钱的,起码,没有个十来万万买不到吧?”
“十来万?”程梦璃吃了一惊,有些不相信道:“有那么贵吗?这看上去也就是普通的水晶项链啊,至于这个吊坠,咦,人鱼的,啊……。”
随着一声尖叫,程梦璃猛地把手上的项链甩了出去。
当的一声,项链刚好落在了张晴雪面前。
张晴雪诧异,盯着程梦璃愣了好久才俯下身去把项链捡了起来,“梦璃你发什么神经啊,这么漂亮的项链啊——。”
又是一声尖叫,张晴雪一跳老高的同时像刚才程梦璃一样把项链给甩出去了……
如果说程梦璃是眼花了,那张晴雪难道也眼花了吗?不可能,她们俩都没有看错,那项链的人鱼,分明就是在对着她们眨眼睛!
而这个时候,江扬也整个人都呆住了,声音喃喃道:“你……你说什么?你是……武元绪?”
狭窄阴阳的楼道里,江扬面前,那个之前被他们从常家地下室里给救出来的老头冲江扬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错,我就是武元绪,你应该知道我吧?”
江扬本来想说当然知道,可话一到嘴边又改口了,“你为什么说我应该知道你?”
老头咧嘴笑了一下,盯着江扬说道:“年轻人警惕性还挺高,还怕我是假冒的不成?”
江扬也故作微笑,“老人家你说笑的,我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武元绪,又何来怀疑你真假一说?”
老头笑着摇头,接着说了一句让江扬心中大骇的话,“好吧,你没听说过武元绪,那你听说过混元仙派图吗?”
“什么?”江扬脸色惊诧,可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因为他还有最后一丝疑虑没有放下,“什么混元仙派图?老人家你……。”
“小子,别装了。”老头这次没有让江扬把话说完,一脸正色道:“常家的底细你应该多少有些了解了,难道你觉得常家会和我这么一个被金刚锁困在地下几十年的人联合起来去骗你这么一个修为低微的后生小辈?”
江扬沉默,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怀疑眼前这老头的身份,但是出于谨慎以防万一,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修习了我的混元仙派图就是我的徒弟,还不跪下!”一声真气内蕴的厉喝声突然从老头口中传了出来,犹如当头棒喝一般,猝不及防的江扬当场就扑通一声面朝老头跪下去了。
江扬反应过来后不禁想要运转真气反抗,可这时候……
“不准动。”老头伸手按在江扬肩上轻易封住了他体内所有真气,接着说道:“这是我派的规矩,谁修习了混元仙派图谁就是我派的下一任掌门,你既然在机缘巧合下成了我的继承人就应该把礼数给补上,我想你修行多年应该懂得修行界入得师门就应当听从师命的道理。”
江扬不再反抗,因为他已经能够百分之百地确定,眼前这个老头,的确就是在混元仙派图中留下了诸多经验之谈的,道家一代宗师武元绪。
“前辈,您……。”
“我不是什么前辈,我是你师父。”
“师……师父。”江扬知道,他修习了对方的混元仙派图多年,对方的的确确是他名副其实的师父。
终于,武元绪敛去了身上的强大气机并放下了脸上的庄严凝重之色,亲自伸出双手将江扬扶了起来,用突然就变得沧桑起来的声音喃喃说道:“好,好,好徒弟,好徒弟啊,哈哈哈哈……咳咳……噗嗤——。”
武元绪笑着笑着突然咳嗽起来,紧接着脚下一颤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师父!”江扬大喊一声急忙伸手将武元绪搀住,“师父你……。”
“没……没事。”武元绪的声音很是微弱,整个人的气势几乎在瞬间就像漏气的气球一样迅速萎靡下去,“扶……扶我坐下。”
江扬的心情很是低沉,就在刚才,他突然间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刚一进入常家的时候就会有种莫名其妙而又说不出来的感觉,那是因为常家的地下室里有一股与他源自同脉的气机,那是因为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召唤他,或许一切的一切,早在他当年拾起混元仙派图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师父,你……。”
“不……不要说话,听我讲。”气若游丝的武元绪开口打断了江扬的声音,顿了一下稍微调整内息后,继续说道:“想必你早就感觉到了,我在地下室震碎金刚锁的那一刻,便是我这古稀之年力量最为强盛的时候。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的一身气血以及力量都在不断衰弱,这种衰弱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的生命完全枯竭,之后就像油尽灯枯一样,身死魂灭。”
“师父,为……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已经挣脱金刚锁的禁制了吗?为什么还会……。”
武元绪摆手示意江扬不要说话,接着说道:“金刚锁乃是由天外陨石铸造而成,坚硬程度难以想象,可我在解开金刚锁后却又耗费大量真气将其震碎,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扬摇头,没有说话,因为武元绪的生命气机正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那是因为,当年,常远在用金刚锁将我困在地下之时,还在金刚锁上加诸了一道噬魂法咒,几十年来,噬魂法咒无时不刻都在吸食着我的精气神,就在几个月前,噬魂法咒将我丹田之中的元婴吸食得一干二净,你知道,对于一个修成元婴的修行中人而言,孕育着一切生机的元婴一旦消失,这人就会真气外泄生命力衰竭,直至死亡。可我因为被金刚锁困住,金刚锁内又有噬魂法咒,而噬魂法咒又吸食了我的元婴,所以只要我衰竭一点,噬魂法咒就会自行将一些残破的元婴碎片注入到我的体内以保不死,如此循环往复,我虽受尽折磨,可也终究存活至今,而常远所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要我生不如死,却又死之不得。”
“常远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以如此手段对待师父您?他……。”
“常远就是常建新的父亲。”武元绪再次打断了江扬的话,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他这个才相见不到一天的徒弟,当然,他不是要徒弟为他报仇,他只是想在临死之前,多少尽到一点当师父的责任而已。
以前,江扬曾经想过要是一位道家宗师做师父该多好,可是现在,曾经的愿想变成了现实,江扬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一代宗师的路并不好走,武元绪如此,今后,江扬更是如此,想要成为人上人,就需吃得苦中苦,这是人世间亘古不变的定律,而这条定律对于武元绪而言,即将随着他的生命,一起消失殆尽。 混世高手在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