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对不起。”方楠再也说不下去。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够自私，怎么能居然想到让何玖来给养大孩子？他还年轻，要谈恋爱，成家立业，怎么可以给自己的孩子做父亲！
“阿玖，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说完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手腕却被何玖抓住，“阿南，你，你再说一次？”
他一脸欣喜的望着她。
他的表情让方楠心里一个咯噔。其实她知道何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多年以来，她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宁望一个人，从来也没想过跟何玖如何，或者说，明白爱是一回事，爱上他对他来说就是另外一回事。
方楠不想因此让何玖误会，误会自己会给他同样的感情，她爱他，但仅限于对哥哥的那种爱，亲人的依赖和爱。
她摇了摇头，“对不起阿玖，我刚刚冲动了，我不该说那些不负责任的话，你有你的生活，我不该用我的想法强迫你。我，我明白你的感情，可是很抱歉，我真的没办法回报你，是我的错，我不该……”
“好了阿南。”何玖打断她，轻轻一笑，“这些话，你嫁给宁望那天就告诉我了，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残忍。”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若是换做别的女人，比如孟婉莹那种，只怕此时此刻已经无比委屈的扑在自己怀里哭着诉说委屈，博得同情。
可方楠偏偏不，她总是为别人考虑的更多，她从来不屑于掌握任何人的感情，包括她爱宁望，就只知道付出，却从来没想过从宁望身上得到什么。她对自己说这些话，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她一定考虑着孩子的幸福，而没有想过更多。即便说了，后来她想到也许会拖累自己，就立刻选择了退出。
这样傻傻的姑娘，这样纯真的姑娘，他真的不明白，宁望那个混蛋，怎么就会不懂得珍惜？
此时方楠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轻轻道，“对不起，阿玖。”
“没什么对不起，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可以爱宁望，可以不求回报，我也可以爱你，同样不希望得到你的回报，你爱宁望有多快乐，我爱你就有多快乐，你爱的苦，我却不苦，因为你从来不会给我难堪，让我难受，阿南，别强求自己去做一个保护天下的英雄，你只是个小姑娘，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
他说着，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把她掉落在耳边的长发别上去。
方楠仰起头，他俯下身，捏捏她唯一还算有肉的小脸颊，笑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这个孩子还是要生下来，生下来以后，我可以做孩子的父亲。”
“可是我……”方楠要开口，却被何玖用一根手指轻轻搭在嘴上，堵住了后面的话。
“别说，我知道，我不会要求你爱我，不会要求你嫁给我，能和你一起陪着孩子长大，我就很满意了。还有，你知道吗？带孩子的男人现在最有魅力，你看那些亲子节目的男明星，不都是因为孩子圈粉的？”他玩笑似的挑了挑眉。
方楠果真噗嗤笑出来，她怎么没发现，一向严肃的何玖也有这样有趣的时候？
“阿玖，谢谢你。”她真诚的说。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更何况，有个孩子养，想想都很有趣呢！比我一个人有趣多了不是么？”他说着，还作出一副向往的样子，望着远远的窗外。
深秋的天，天高气爽，高高的雪山上，雪刚刚铺满整个山顶，蛋糕似的立在那里，好像把幸福的糖霜都洒下来似的。
方楠站在他身侧，轻轻抚摸着肚子，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宝宝，你要好好爱你的阿玖叔叔。”
替妈妈爱，替妈妈还上欠他的恩情。
次日，虽然没有被何玖发现脑癌的事情，但是方楠也没有在医院多待，听他的话做完检查，就离开医院回到酒店，稍作收拾后，还是给何玖打了个电话，询问合同谈的如何。
“阿南，等我回去说。”何玖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但听到这个回答的瞬间，方楠心里还是沉了沉。
她知道，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何玖一定不至于非要等到回来再告诉她，而且他这么严肃，必定也是他无法单独处理的大事情了。
但是她没有多问，只是轻轻应了声，“好。”
不多时，何玖匆匆回来，她看了眼他的脸色，想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何玖此时却难掩怒容，虽然极力在方楠面前隐藏着，却还是压不住，“阿南，我没想到，皇甫家已经卑鄙到这种地步！”
“皇甫家？”方楠微微一怔，“皇甫希，不会这样做吧？”
她虽然跟皇甫希和不来，却也了解，她并非暗中下黑手跟人抢生意的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应该是向来不屑于做的，除非……
“我倒也希望她不会，可这回抢走我们生意的，的确是……“何玖的话还没说完，方楠的电话响了。
她看了眼，居然是地接社合作公司的，说要亲自上门。
方楠想着，面对面谈的确比较好，也就答应下来。压掉电话，她看向何玖，两个人的表情都又些不解。
“我到G3公司的时候，只听说他们去和别的公司签合同，虽然想等结果，但是被告知暂时等不到，所以……”何玖愧疚的解释。
“阿玖我明白，等等看吧。”方楠笑笑，看起来依旧是平稳的笑容，但是何玖低头，就看到她捏着自己腿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知道，方楠在忍，在等，她向来是最能容忍的，多大的苦她都能忍，都能熬过来。
“其实之前你在医院，我就接到手下的电话，说有公司在跟我们抢客户，但实在怪我当时太粗心大意，一心觉得我们已经谈妥不会出问题，可是没想到居然到最后还是这样。我已经打听清楚，的的确确是皇甫集团在背后跟那家公司达成合作协议了！”
对方公司的人很快就到了，这回来的，不只是上回会面的，甚至包括他们的社长也亲自到了，站在门口，没等进门，先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们是来道歉的。”
方楠听到这个解释，其实心已经沉到谷底。她知道这家公司最终信誉，恐怕不到迫不得已，不会选择放弃已经有的承诺。
她点点头，“请进来聊。”
那边公司的人很意外，都是一脸愧疚的，跟着方楠进了房间，刚进来，为首的社长就又是深深鞠躬。
“方小姐，我们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信赖，可是，可是出于无可奈何的原因，我们的确无法与你们达成合作协议，由于我们先违规，我们接受您提出的任何条件！”社长说完，再次深深鞠躬道歉。
方楠看着他们。
“你们知道吗，我是把整个公司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你们身上，可是，首先你们给我的回答就没办法让我满意，我想作为一个被违约的人，我有权利知道你们违约的真正原因。”
“是，您当然有权利。”对方社长说着，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份合同，递到方楠面前。
她看了看，果真，是皇甫集团旗下的旅游公司跟他们签订的，合作的内容几乎和方圆旅游不相上下，利润也是地接社这边多一些，但方楠愿意相信，他们不是因为这个而拒绝跟她合作的。
“皇甫集团来谈判的这位先生很有能力，他说服了我们大多数的董事。”社长解释。
“说服了大多数董事……”方楠冷笑。
不是说服，而是威胁吧，这个国家的人最终信誉，这件事只要她曝光，他们的公司恐怕都无法运营下去，可是这个人一定有本事，让她连曝光都做不到！
“方小姐，我们愿意赔偿您全部的损失。”社长立刻提出。
“但恐怕，你们赔偿不起。”何玖冷声道，“方圆旅游委了这次合作，几乎是全部员工通力协作了几天几夜，我们查阅了贵公司所有的资料和从前的接待记录，所有的合作都是依照贵公司的要求量身定做，这个时候你说赔偿，我想请问，您能赔偿多少呢？”
何玖的话没说完，对方社长已经深深低下头，接着他起身，走到方楠面前，正式作出下跪道歉的姿势，方楠拦住他了，“抱歉，我们不习惯这样的道歉方式，如果贵公司真的有心帮助，还请告诉我们，如何才能改变你们的决定？”
社长一怔。
接着，他低头无奈摇了摇头，“方小姐，合同已经签订，无法改变。”
方楠的身体僵了僵，别开脸，“好吧，既然如此，那么社长，请依照正常的手续对我们进行赔偿，其他的，我们不需要。”
“方小姐，请不要这样，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介绍其他公司给您，比如我们的……”
“请回吧。”社长的话没说完，就被何玖打断，他做了个请的姿势。
社长也知道自己已经给方楠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只好低着头，深深鞠躬后，跟着何玖走出房间，在房间门口，他重新对何玖提出赔偿的事情，低声道，“何先生请考虑我们的建议，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同样优质服务的地接社，并且代您与他们谈合作，甚至我们可以提出部分补贴……这是我的名片，需要的时候，请和我联系，这件事，我们是真的很抱歉，对我们来说，作出这样的事情，也是一种屈辱，我们将永远记住！”说完，他把名片塞进何玖的手里，深深鞠躬后离开。 小幸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