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幽州城是不是后来的紫禁城,他是不知道的,但肯定是北京地区,说着这话就是个屁话,只是因为此时的他,见到幽州城,就有一种朝圣的感觉。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就凭这一句话,朱棣就该超过混混的刘邦,就该超过杀兄囚父的李世民,纵然比秦始皇差点,可他绝对算是震古烁今,一个君王把“国家之重重于君王”的君王,他就是真正的君王!
看着幽州如同看到了北京,李思钰在看到这座城池那一刻,翻身下马,牵着马默默向前,其他人都不明白咋回事,辽东军看到将主都下马步行,他们也不可能还跟大爷一般,大咧咧骑着马,也跟着下了马,默默跟着。
辽东军的态度,其他伴随之人也只能下马步行。
站在城楼远远观望辽东军的李匡威皱了皱眉头,他奇怪这些辽东蛮子这是怎么回事?
庞胖子身子重,走不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跑到李思钰身前,奇怪问道:“李兄弟,你这是何意?”
“啊?”
李思钰这才发现所有人都下了马步行,李思钰摸了摸头,不好意思说道:“你们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觉得幽州乃北方防御那些草蛮重镇,每个朝代都会有无数将士镇守这座城市与草蛮厮杀,对他们的表示尊重,这才步行,你们不用这么矫情。”
庞胖子心中暗暗叫苦,心想你这么矫情,别人不想矫情都不成!算了,就当减肥了。
看着胖子步履维艰的样子,若步行到城里,估计得到天黑,李思钰也不再矫情,翻身上马道:“逝者已矣,这都是宿命,咱们也没必要矫情了,兴许下一个就是轮到我等战死沙场。”
庞胖子赞道:“将军果然是豪迈之人。”
看到李匡筹的身影,庞胖子有些担心的小声说道:“李兄弟可能不知,李匡筹将军的妻妾张氏貌如天仙,李节度使……兄弟明白的!”
李思钰看了看前面的李匡筹,犹豫一下,低声说道:“庞大哥,不会吧?这可是亲兄弟,就不怕兄弟反目?”
庞胖子不屑道:“切!兄弟?这个世道如李兄弟可不多喽!”
“李兄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次兄弟你是吃了老大的亏,哥哥也明白兄弟不是蠢人,不过兄弟你志向高远!哥哥呢有个妻兄高思继,极为骁勇,只是妻兄性子高傲,混了多年还只是个小小的城门校尉。”
“不瞒兄弟,若是我那妻兄在,李兄弟不限得能够轻易破阵。”
李思钰好像听说过此人,模模糊糊记不得了,应该是个厉害的人吧。不过他也没在意,这样的人再厉害都没能称王称霸,可见最多也只能为将,为帅应该还差了些。
听庞胖子的话语,是想让高思继跟他亲近些,这也不是坏事,随即说道:“兄弟我就是个蛮子,只知道猛冲猛打,若是高家哥哥不嫌弃,有机会聚聚。”
庞胖了一拍胸口说道:“没问题!这事包在哥哥身上!”
这庞胖子能在幽州占据一席之位,靠的就是高家兄弟,可是他那妻兄是个楞脾气,本事是不错,混的却不咋滴,几乎除了自家兄弟,就没几个愿意跟他打交道的。
庞胖子打仗不行,但他会弄钱粮!幽州兵马的物资大多出自他手,钱粮来来回回进出幽州城,时间长了,他就注意到高思继这个城门校尉了。
一开始他只是想让高思继别来事,别老是把他的货物翻出来,就找人去高家求亲,寻思着自己成了你妹夫,你总不会再找事了吧?
高思继天天跟他打交道,这死胖子是啥人那是一清二楚,自是不愿。
高思继三兄弟都会武,老大高思举是个文人,读书很厉害,可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会武。
这文人有文人的道理,又是高家老大,家族利益考虑的要多些,庞胖子会弄钱粮,在幽州也算一号人物了,哪怕别人都看不起,可也离不开他,就想要答应这门亲事。
高思继不愿意,两兄弟为此还大吵了一番,闹得挺不愉快。
要说他们两家就是天生一对冤家。
高思继的妹妹高婉与庞胖子一样,是个财迷,与高胖子私下见了面,聊了几句,两人就看对眼了,非要嫁给庞胖子不可。
这种情况下,高思继也只能捏鼻子认了,谁让他娘临死前,特意交待要他们三兄弟好好照顾小妹呢?
庞胖子与高家结成了亲家,这地位就稳固了许多,至少军方他也算有了人脉,哪怕只是个城门校尉。
李思钰是不清楚这些的,在庞胖子隐晦提到李匡威好色,他就悄悄让人把崔秀秀这个准媳妇藏了起来。
幽州这次闹了这么大的风波,差点把天都翻了过来,最后又诡异的平静下来,这就让人不得不对辽东军产生了好奇。
前来迎接观看的人很多,这些人既有好奇,又有些畏惧,站在最前面的是李匡威,他这个节度使这次不得不放低身姿前来迎接,吃了这么大的败仗,最后还是人家辽东军轻轻放过,这要是还高高端着,以后再发生此类事件,别人岂会再给他面子?
“辽东军指挥使李思钰见过大人!”
看着面相与李匡筹相差不多,一身银亮耀眼铠甲,不是李匡威是谁?纵然李思钰不认识李匡威,也能猜出个一二来。
“李将军镇守辽东,居功至伟,本节度使正要上奏朝廷,请封李将军为平卢节度使呢。”
这平卢节度使主要还是镇守辽东,只不过把平州那块小地方囊括了进去,平州是辽东南下的必经之地,是东北防御的东大门,把平州囊括进去是合适的。
平卢节度使不是幽州节度使,卢龙节度使才是幽州节度使。李匡威是幽州节度使,也就是卢龙节度使,他的地位要高于李思钰,算是李思钰的顶头上司。
平卢节度使控制的地盘主要是辽东,辽东苦寒,物资主要还是依靠幽州提供,吃人家嘴短,你不听人家的都不成!
辽东苦寒,也不是说种不出粮食,这天下,尤其是古代,一般都是一年种一季粮食。在没有化肥的年代,土地不施肥,产量是很低的,别说古代,就是刚解放后,六七十年代,一亩地也还是一年种一季,一亩田收麦子三四百斤而已。
古代施肥靠的是农家肥,一家人,你就是天天蹲厕所,你能拉多少屎?一个古人,一顿至少要吃五两到一斤粮食,一天吃两顿,一年多少粮食?你拉屎上地,你能拉够种地的吗?能用农家肥种两三亩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土地,一年只能种一季!
辽东天气寒冷,也只能种一季,从这看,辽东跟关内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辽东土地还要肥沃些。
事情却不能这么算,辽东是什么地方?天天不打上几架那就不是辽东!部族众多,民族成分混杂,土匪、胡子满地跑,种点地,三天两头的找你要粮食,这要不穷那才怪呢!
辽东穷,攒不住钱粮,就只能问幽州要,只要你伸手,那就得听人家的,除非你去当幽州的主人!
这种情况,千年来一直是如此。所以李匡威不怕李思钰做平卢节度使,李匡威别的不怕,怕得是李思钰抢了他的幽州节度使。
让李思钰就任平卢节度使,这只是一个试探,看看李思钰是不是满意。
听到李匡威如此说,李思钰心里清楚这些,于是赶紧说道:“此次属下犯了大错,大人还如此关爱属下,行乾感激之至!”
李匡威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此事,扶起李思钰笑道:“行乾快快请起!此次乃刘窟头欺上瞒下之过,只恨那刘窟头逃脱。”
李思钰说道:“只要大人不怪罪属下就好。”
李匡威拉住李思钰手臂同进幽州城,一边走一边说道:“说来不怕行乾笑话,你的到来可是解了幽州之困呐。”
李思钰奇怪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李匡威叹气说道:“还不是沙陀人李克用!”
“此前李克用侵占云州,虽无功而返,可是晋军势大,若不消灭李克用,天下必被晋军所害,所以本将军与赫连铎将军一同上奏朝廷征伐不臣之辈。朝廷同意了,共同围剿乱臣,前几日朝廷已经下达了旨意,就等幽州兵马了。”
原来,二月,李克用率军侵占云州,赫连铎自知打不过李克用,就向李匡威求援。这云州就是山西大同,算是幽州与李克用的缓冲带,这样的战略位置是很重要的,李匡威无论愿不愿意也是要出兵帮助的。
最后由于申信的叛变,导致李克用军心大乱,不得不无功而返。
李克用在河东是最大的军阀,又因为地理位置,对长安的威胁太大了,赫连铎和李匡威这边上奏,那边就同意了,更何况里面还有与李克用有仇的朱温。
朝廷搜刮长安上下,组建了十万禁军,由宰相张浚为河东招讨使,京兆尹孙揆为副使,朱温为南面招讨使,李匡威为北面招讨使,赫连铎为副使,其余大小地方节度使十数个,共计三十万,共同讨伐李克用。
此时的大唐已经丢了川蜀,河套、河东、河南皆不受控制。河套还好些,实力最弱,可是河南的朱温和河东的李克用时不时就杀进长安,这让皇帝对二人最是忌惮,可又没有很好的机会,身处四面临敌的皇帝境况由此可见有多凄惨。
现在李匡威给了朝廷借口,天下大小节度使又担心晋军的强势,同样希望对晋军打压,这才有这一次的联军讨伐晋军的机会。
皇帝因蜀地落了老大的面子,很想借此涨涨大唐李家威风,拼死凑出十万人马,想要一战定乾坤。 北唐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