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小诗错愕地捂住了嘴，眼里透着难以置信。

　　她想问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可是看到冯林湿润的眼角又有些问不出口。

　　那应该是人家的伤疤吧？她怎么好意思去揭……

　　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拘谨，冯林拉开椅子坐下，扯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没事，都19年了，没什么是说不出口的。我不知道黎落为什么会选择在那一天跳楼，她明明拿到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offer，那应该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才对。反正她就那么跳了，还选择了在学校的天文台。”

　　“学校……”小诗狐疑地眨了眨眼，在心里盘算日子，“那时候学校不是正在放暑假么？应该没几个人才对。”

　　“对啊，可是不巧，我就在。”

　　冯林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他最爱的姑娘像个破布娃娃那样，当着他的面从天文台的楼顶掉了下来。

　　黎落原本长得还挺清丽可爱的，可是从高处坠落的巨大冲击力毁坏了她的每一根骨头，让她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诡异地躺在地上，整个画面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黎落的血溅到我的脸上，还带着活着的温度，可是人已经死了。她坠地之前看了我一眼，就那么短短一秒，我很确定她用唇语对我说了声，谢谢。”

　　说到这里，冯林终于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只是这样的幸福代价太大，他一辈子也就获得过这么一次。

　　“我那天是收到了她的短信才去学校的，我以为她要和我约会，高兴得跟个傻子似的。可我没想到她原来是要跟我道别。黎落死了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天天喝得酩酊大醉，没有一刻是清醒的。所有人都劝我振作，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心里就想知道，黎落他妈的为什么要去死？！”

　　冯林突然激动起来，咬着牙爆着粗口，手指狠狠地往地上指，“她的养父母虽然穷，但对她还可以，她也可以出国去读书了，人生有的是机会转变，为什么？！我用尽了所有手段去打听，终于被我得到了一点消息。”

　　“是什么？”小诗莫名变得紧张，手不知不自觉地攥紧了枕头。

　　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或许跟沈墨沉有关。

　　果然，冯林告诉她：“学校里负责扫操场的大爷在黎落跳楼那天见过小沉，也亲眼看到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等小沉走了之后，不到一个小时时间，黎落就跳楼了。你觉得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小诗喉咙干渴地滚了滚，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睫毛抖了抖，神情变得木讷，害怕地问冯林：“他们说了什么？”

　　冯林却摇了摇头，琥珀色的瞳孔中流露着不甘心，“大爷离得太远，没听清。但是以我对小沉的了解，一定是月染对他说了什么，否则他不可能去找黎落！我后来去质问过小沉，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就能猜到个大概了。一定是月染，她为了得到我在小沉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冯林坚定地认为，沈墨沉是受了米月染的蛊惑，认为自己告诉他的那些事其实是黎落在背后嚼舌根子诬陷月染，所以才会去亲自威胁她。

　　黎落本来就在学校生存得举步维艰，沈墨沉的找茬，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过境迁，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陨落。

　　可这个世界谁都可以遗忘黎落，就他不行。

　　“米月染不是想要得到我吗？小沉不是想要讨月染的欢心吗？那么好，我就如他们所愿！”

　　在那之后，冯林接受了米月染的追求，在最短的速度内让她怀上孕，并且承诺娶她。然后又在她即将临盆的时候举家迁往美国，连公司都一起搬走了，为的就是把她抛弃得彻彻底底。

　　“凭什么他们背着一条人命还可以活得这么轻松？黎落的人生谁来赔偿？米月染她就是个魔鬼！小沉他就是个瞎子！他被那个魔鬼玩弄在股掌间还甘之如饴，每天眼巴巴地鞍前马后，你说替我养孩子，他们是不是应该？”

　　“所以，米粒粒其实是你的复仇工具？”小诗微皱了皱眉，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反感。

　　她虽然不喜欢米粒粒，可孩子总归是无辜的。

　　亲爹亲妈都不在身边养育她，从小没有一个完整的家，米粒粒的性格缺陷如此明显，他们每一个人都有逃不开的责任。

　　小诗不认同地垂着眉眼，甚至出于私心，她觉得黎落的死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不一定是沈墨沉导致的。毕竟当年，谁也没有听到沈墨沉究竟跟黎落说了些什么。

　　“他是不是在楼下？”

　　小诗注意到冯林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往窗外瞟，猜到沈墨沉不至于那么没人性，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

　　冯林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怎么，你刚刚不是还求我把你送来，说不要他的吗？就这么一会儿，你又想见他了？”

　　“他毕竟是我丈夫。”

　　有些事，还是听听各家的说法比较好。

　　这可是关于人命的大事，要是听了一面之词，晚上她会睡不着的。

　　“行，果真是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啊。”冯林叹了一口气起身，无奈地说，“我替你去叫他上来。”

　　“等等！”

　　就在冯林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小诗突然叫住他。

　　她低头搅着床单，脸红得像个大番茄：“之前亲了你，不好意思啊……”

　　她声音小得细如蚊蝇，冯林却还是听到了。

　　看着她局促闪躲的眼神，还有手足无措的小动作，男人心里的阴霾就像是被一阵风吹过，总算是照进了一缕阳光，“难为你还记得占了我的便宜，下次要记得还啊。”

　　“嗯……”原本羞涩的小诗一听说要还，突然厚颜无耻地抬起了头，扯开一个恶魔一样的笑容，“那要不就现在吧？”

　　她撅着嘴，爽朗地开玩笑，冯林被她这豪放的橘子弄得愣了愣，反应过来以后哈哈大笑，指着她点了点，“你呀，可真是个有趣的小鬼。” 报告老板，夫人又掉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