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只是那梦里的世界,是那么的真实,那南晨的第九峰,是那么的温暖,那来自虎子师兄,二师兄还有大师兄的关怀,每次想起,都会让人暖暖的,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思念。
原来,这些都是梦
自己没有被卷入乌山的虚洞里,阿公也没有失踪,自己也从未去过南晨,也没有一个叫做天邪子的师尊。
原来,这真的是梦
自己没有拜入天寒宗,也没有去过九阴界,更没有见过什么巫族之人,还有东荒之灾,还有那与帝天之人的一幕幕仇怨。
自己也没有修为最终到达了蛮魂大圆满,成为了蛮神。
“这个梦,好长好长”苏铭喃喃,坐在风圳部落给予乌山部的那片区域内一处干枯的大树上,他坐在那里,遥望远处,天边的风雪带着呜咽,吹在身上,让他下意识的感觉有些冷。
“梦里,我看到了那些熟悉的人,北凌、尘欣、乌拉等等仙族,巫族,蛮族,修埙的老人,还有阴死之地。”苏铭轻叹。
“真的是梦么”苏铭抬起头,望着天空的飞雪,眼中露出了迷茫。
在苏铭的身后,是不再完整的部落,那些从乌山迁移而来的族人,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只能在这风圳部落的范围内,成为风圳的附属。
阿公受到了重创,一直在昏迷。
雷辰离开了,不知去了何方,或许有一天回归来,或许乌拉死去了,南松死去了,诸多的族人,都已经成为了尸骸,阵阵哀伤弥漫在整个部落内,沉重的让人似呼吸都有些凝固。
山痕也死去了,死在了自己的手中,苏铭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沉默下来。
他身后的部落内,那叫做彤彤的小女孩,一直缩在角落里,抱着一个残破的玩偶,流着眼泪。
“苏铭,要开始了。”在苏铭这沉默中,他的身旁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那声音来自北凌,北凌面色苍白,一步步走来,站在了苏铭缩在大树的下面。
苏铭看向北凌,他的梦中此人是仙族,是一个叫做大叶仙宗之人,是帝天的弟子,可是那终究是一场梦,不是么苏铭摇了摇头,身子从那大树上跃下。
一场祭祀乌山亡魂的葬礼,在这部落内,在所有族人的哀伤与默默的哭泣中,展开了,那燃烧的火焰,跃动着奇异的扭曲,在那火焰内整齐的摆放着一具具乌山部落的尸体,那是所有能找到的,为部落死亡之人的遗体。
这些尸体大都是残缺的,很少出现完整,火焰在他们身上燃烧,在这隆冬的风雪中,四周的所有乌山族人,一个个默默地跪在了地上。
看着那火焰燃烧中的明暗,听着传来啪啪之音,四周族人默默的哭泣成为了压抑,使得这四周越加的寒冷。
在那火焰中,苏铭看到了乌拉,看到了诸多熟悉的面孔,看到了很多,很多。
这场葬礼结束的第三天的深夜,苏铭站在部落中,看着那那天空的雪,看着远处被雪花映衬的不是漆黑的大地,他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站在那里,似默默的等着自己。
那是白灵。
风雪很大,把世界似分割的支离破碎,无法重新的凝聚在一起,在那雪中,苏铭走向了白灵,与她站在一起,默默地,彼此都没有说话。
穿着一身白色貂毛的白灵,乌黑的秀发上粘着雪,美丽的容颜在这风雪里,格外的靓丽,只是那双眸内的关切与悲伤,使得她怔怔的望着苏铭,渐渐流下了眼泪。
“我要走了去很遥远的地方,是我的阿爸阿妈传来了音讯,让人来接我”
白灵咬着下唇,望着苏铭。
“和我一起走。”白灵轻声开口。
苏铭内心苦涩,他失去了很多的族人,失去了太多太多,他无法离开,他更是难以去挽留白灵,他不知道自己凭什么,来留住白灵,让她不去见她的爹娘。
“一路保重。”苏铭沉默了很久,苦涩的开口。
他的话语几乎刚刚说完,白灵走到了苏铭的面前,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身体,一个带着冰冷的唇,还有那让苏铭无法忘记的面孔,取代了他的世界。
那唇很冷,可在那冰冷中带着温暖,还有眼泪的苦涩,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离别的吻。
“我们的约定还在,它不是七天,不是七年,而是一辈子苏铭,我会等你,一直,一直”白灵转过身,向着远处跑去,泪水在那风雪里看不到落在了何方,只是有那么一滴似落在了苏铭的脸上。
一样的冰冷,分不清是泪,还是雪。
苏铭站在那里,一直站着,直至依稀间,在远处白灵的身边,他看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似守护一样,带着白灵远去。
苏铭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滋味,沉默了很久,很久。
白灵离去的半个月后,阿公苏醒过来。
有关与黑山蛮公一战发生的事情,阿公没有说,苏铭也没有与任何人谈起,黑山蛮公的死亡,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成为了过去。
苏铭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性格改变了,不再是活泼,而是习惯了沉默,部落里的族人,以往的欢声已经消失,失去亲人朋友的悲伤,使得每一个都选择了沉默。
他开始整日整夜的修行,开始不断地炼制药石,让自己的修为去提高,只是时常的,他还会在深夜打坐时睁开眼,回忆起那场梦。
时间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随着孩童的长大,随着时间的流逝,十年前的哀伤已经很淡很淡,唯有在每年的祭祀之时,人们才会想起那十年前的凄惨。
乌山部落,已经彻底的成为了风圳的附属,因为阿公已经失去了修为,成为了一个风烛残月的老人。
这十年的时间,苏铭陪伴着阿公,直至这第十年的冬天,在一个冰冷的深夜里,外面的寒风呜咽,吹打着皮帐,使得帐篷内的灯火晃动,阿公躺在那里,此时的他已经极为苍老,他看着苏铭,看着眼前这个长大的青年。
“阿公无法继续和你一起走下去了拉苏,不要悲伤,这一天终究会到来记住阿公这些年对你说的那些话,记住界蛮山你一定要去找界蛮山,一定要去找到这座山。
此山到底在什么地方,阿公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它在你的心里,去找到这座山,你会在那里,找到你想要的一切。”
这是阿公在死前,对苏铭说的最后一句话。
阿公,归墟
在阿公生命熄灭的第三天,苏铭的修为,迈入到了开尘,成为了部落内第二个踏入开尘之人,第一个,是北凌。
两个开尘境的存在,使得乌山部落在风圳部落的附属中,占据了极高的地位,使得乌山部,展开了一次回到故乡的迁移。
即便是风圳部落,也不会去阻止这样的迁移,因为如今的乌山部落,已经具备了这样的资格。
那是一场阔别了十年的归乡,当整个乌山部落之人,在回到了十年前的乌山废墟的那一刻,有很多老人,流着眼泪,跪在了那片土地上,哭泣的声音回荡四周。
乌山,已经不是当年的乌山,只有四座山峰,那乌山下的部落,在这十年后的重建中,却慢慢的处出现了往昔的轮廓。
这里是家,是乌山部落的家,是乌山族人的魂。
岁月在这无声无息中,随着一个个春夏秋冬,慢慢的流逝。北凌与尘欣的婚礼,就是在这乌山下的秋天举行,那场婚礼举办的很盛大,因为一个是乌山的族长,而另一个则是上一代族长的女儿。
北凌,在迈入开尘的那一刻,就成为了乌山的族长。
这场欢声笑语,族人回归家乡后展开的婚礼,很多人都在那快乐中醉了,苏铭默默的站在远处,看着那深夜篝火外的族人舞蹈,耳边传来欢乐的歌曲,看着尘欣脸上幸福的笑容,看着北凌那俊朗的相貌下,已经有了身为族长威严的挺拔,他默默地喝着酒。
他想起了白灵。
距离白灵离开,已经十七年。
苏铭还记得十七年前,白灵离去时的那冰冷的吻,还记得那一个约定。
还记得,他如今只是偶然,才会想起的,那十七年前苏醒时脑海中的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这一夜,苏铭醉了,他十七年的沉默,不喜多言的性格,使得他在这乌山部落内,具备了极高的威严,尤其是在成为了乌山蛮公后,他的威严更是让所有族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说话语。
带着醉意,拿着酒壶,苏铭望着北凌与尘欣,转身走向了属于他的帐篷,开始了修行,在他的帐篷外,蹲着一只有些老迈的火猴,它是小红。
岁月的流逝,生老病死的离别,渐渐随着那秋天的叶子,在飘落中画出了年轮,一圈一圈,代表了一年一年。
又是三十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