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运筹帷幄,卖空买空,用了足足九天,那本金的五百万换来的七张店铺的地产合同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账面价值已值得一千三百万。
如此他自己计算,赢利已达八百万上下,就算是江南富豪云集的东郭市,也是不少的一笔钱,更足足多出本金一倍多!
他几乎要丧失行动力。
胜利垂手可及,荣耀就在眼前。
趣楼坐拥江南省财富,人才济济,却也不是他一人的对手。
而对面的那小子行踪十分诡异,每日只见他发出一次指令。完全不知他在做什么交易,慕容博站在对方立场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叶秋能怎么赢自己。
难道是买彩票去了?
想到这里,慕容博忍不住同情起叶秋来。
眼看着离决胜之日只剩下一天了。
慕容博向趣楼的联络者提出一个奇怪的要求。
传话的人虽然觉得奇怪,却出于职业本能的什么都没有问。
慕容博又等了半天,才等来了趣楼管理层的回复。
门被人推开了,那个名叫叶秋的学生模样少年站在门口,微微含笑:“慕容老板,约我有什么事?”
比起初次见面那灰头土脸的样子,眼前的叶秋看起来好上很多。
也许不过是换了件时髦的衣服,唯一始终不变的,就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明若秋水,灿若星辰,带着一种温和而无伤大雅的纯真,也在看人的一瞬带着目空一切的冷漠。
就仿佛这双眼睛的主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始终被好好保护着,从未跌倒,从未受伤,从未被人从云霄里推落。
慕容博并不认识叶秋,也不知道他的生平。然而,在商战里摸爬滚打无数次的他虽然年轻,仅凭直觉也感到眼前这看似简单的年轻人,并不简单。
“没什么,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而已。”慕容博笑道。
那名叫叶秋的青年只微微一笑,也不多问,就直接坐了下来。
慕容博望了他许久,忍不住问:“小兄弟,你为何不认输?”
“认什么输?”
“此次斗筹商战。”
叶秋听了,端起了酒杯,轻轻呡了一口,笑了。
这慕容博虽然是商业豪强,倒也十分有雅致,丝毫没被金钱的铜臭沾染。
叶秋手中是一只天青色洒细金点的瓷杯。
这瓷器烧法是当世一绝,称作雨过天青瓷,本是那李煜最爱的一种酒杯,慕容博也是耗费近一个亿,才设法从一位外国收藏家那里求得一套。
一般来说这样珍贵的瓷器,只会用来招待名流,但慕容博是心胸开阔之人,并没有把这些讲究看的那么重要。
叶秋是修行之人,本不沾酒。
如今,他却望着手中酒杯,忽然笑道:“好一套雨过天青洒金釉。”
他一口道破这套瓷器来历,慕容博心中一动:“叶兄弟认识?”
叶秋淡淡一笑道,“传说一次雨后天晴,南唐后主望见天际色泽,忍不住心意浮动,下令金陵的陶器师匠,‘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这才有了这种传世之色。”
慕容博激动地笑道:“不错!当时为了调制这种釉彩,天下师匠苦心孤诣,费尽心思,连续做坏了多套,死了几个当世名匠,才研制出这种淡而不疏,轻而不浮的颜色。”
那颜色在杯盏之上,介于月白与淡绿之间,偏偏又极浅极润,正如雨后微郁的天空。
慕容博不禁起身,对着叶秋道歉:“叶兄弟,我慕容博看低你了,望请见谅。”
叶秋眼望着手中酒杯道:“慕容老板用这套酒器,招待我这样一个学生,足见胸襟博大。”
“你……究竟是谁?”
慕容博很好奇,南唐后主这一套酒器都知道,可见其不是性情中人便是博闻强识之辈。
叶秋抬眼,轻轻一笑,道:“就是个大学生咯。”
慕容博他不愿多言,忍不住摇头,心中却难抑好奇。他转念一想,竟被这小子连消带打,把话题引导到瓷器上,更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这小子的身份上?!
一想到这里,他立刻切回自己原先话题:“叶兄弟,你这数日之间经营怎么样了?这场斗筹明日就决胜负,难道你还认为自己有胜算?”
慕容博见他追问不止,无奈摇头:“慕容老板还是没耐心啊,等到明天揭晓结果不刚刚好么?”
“那么……”慕容博眯起眼睛,“我换个方式,叶兄弟,难道对我从事何种经营,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叶秋静静说道,“因为我知道。”
他忽然说出这句话,让慕容博一惊。
而在叶秋心中,也是此刻忽然兴起想法:这个人非纨绔,可以结交。
“你怎么知道?!”
“天下商贸行业众多,仅是这东郭就有三百余行。而趣楼步伐稳健,对大多数行业都有涉猎。”
叶秋微微一笑,继续道:“慕容老板自己创业,在商界之中如异军突起,却在近年来的炒卖地产中获利不菲。”
这也不算什么隐秘的事情,慕容博忍不住问:“即使是这样,你又怎么断定我一定会从地产这一点下手呢?”
“因为私人借贷和大型银行,都接受房产抵押,借出现金。如此,将五百本金换成地产,再将地产抵押出现金,反复多次,可以做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本金的生意。”
说到这里,叶秋不禁摇头,“生意虽然很大,风险也大。成则利润翻倍,败则血本无归,因此很多人不愿意炒卖地产。”
慕容博傲然一笑:“富贵险中求!在地产业兴起、人口剧增的当代,他们只知在百业中谋取小利,怎及能比得了我囤积居奇,倒买倒卖?”
叶秋微微摇了下头,但他表情平静,并不能看出他是否同意慕容博的说法:“一个人是有固定的行为模式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固有思维中。”
“那又如何?”
“当慕容老板面临斗筹的巨大压力的时候,想到的并不是跳出自己的思维,而是使用最熟悉的那一套规则,来取得商斗的胜利。”
“但你又说,炒卖地产的获利手段十分冒险!”
慕容博十分不解,不解叶秋究竟想说什么。
“我不懂什么斗筹,但在看你之前所做的斗筹,足以想到你是一个不怕冒险的人。”叶秋笑道,“或者说,你喜欢冒险,因为你冒险了而且曾经很成功了!”
慕容博凝望着他,忽然爆发出一声大笑:“哈哈哈!这趣楼涉及百业,人才济济,与我商战者不知有多少人,与我合作者更多,人人称我为商业天才,也有人说我是少年狂妄,倒是没有人像你这样,看透我心?”
不错。
慕容博就是个骄傲的冒险者。
因为他从小不知道什么是贫穷,他无法四处奔波,无法体验那种又累又满足的喜悦。
所以他将全部的冒险意头,都放在了商战上。
他不怕风险!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上一刻赢的大满贯,下一刻就可能倾家荡产,还有什么比这更惊险,更令他兴奋?
“所以,我不会输。”叶秋静静说。
“因为你谨慎?”慕容博嗤笑,“还是找到我什么漏洞?”
叶秋略一摇头,并不答话,忽然改用一种爽快明利的口气说:“打从你接受这场斗筹开始,你已经输了。”
慕容博惊讶地道:“为什么?”
“趣楼之人老谋深算,钱大小姐虽然只有二十岁……”叶秋回想了一下钱欣雅那婀娜的身段,然后想到了她的狡猾,确认了用“狡猾”两个字并没有用错,“他们敢用我和你斗筹,只有一个原因。”
慕容博听他一说,忽然觉得心中那隐约的不安浮上水面,渐渐显露出形体。
那是他在得意之余,一直隐隐感到的阴影。
如今,借由眼前这小子的话语,彻底露出了所有阴影。
“那么,趣楼对我…对这次斗筹,并不在意胜负?!”
“商人言利。”叶秋道,“趣楼那些老人也无法跳出思维。”
“那么,这场斗筹的目的——”脑中的阴影越来越具象,只差那呼之欲出的一点。
叶秋一笑,眼望着窗外,忽然问:“慕容老板如今的产业都在北方三省?”
“不错。”
“这次你亲自来趣楼,与我进行十日五百万的商斗,你我都没有与外界进行其他联系,不知道北方慕容老板的产业在这十日群龙无首,是否还能承受住其他大集团的商业冲击?”
一瞬间,慕容博的阴影被叶秋点破了!
他猛然站起。
“砰”的一声,他将酒杯砸了出去。
原来趣楼钱欣雅留他十天,根本不在乎五百万会变成一千万或者变成零。
而是他十天除了商战,没有与外界取得联系,即使北方三省发生了什么商业联合打击,他也无法去主持大局。
“原来他们想要用十天击垮我慕容博!!”
叶秋轻轻摇头。
他只是从慕容博的所作所为与趣楼一贯风格上,推测出这一点。
但趣楼究竟利用这十天要干什么,或者把事情做到哪一步,他却不知道了。
但慕容博肯定知道。
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慕容博脸色变得很难看。
“趣楼……钱欣雅竟设下这局害我。”慕容博咬牙,忽然脸色又变得和缓,坐下来哈哈一笑,“不论如何,这场斗筹我赢了,我看这趣楼以后怎么号令这东郭名流!”
叶秋等他笑完,摇头轻叹一声:“我没说过你会赢。”
慕容博等他说下去,叶秋却起身要离开。
慕容博的好奇心被拉到老高,叶秋如何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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