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与结果往往是牛马不相及却又不可分割的词语,这就好像:你本来的目的是喝水,结果却呛到了。
我五人垂头丧气地走出斧头帮,林岩远远地跟在后面。众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小个儿忽然埋怨我:“你说你好好的多什么嘴?这下好了,雪姐被人留下当人质啦!”
我摇头道:“我哪知道这个薛金羽一会儿一个主意啊……”
“先别吵了,”徐牧道:“那邀请函应该不难弄吧?”
我道:“一张纸有什么难的?”
徐牧却摇了摇头:“我就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时,几辆黄包车忽然迎面跑了过来,领头的车夫抱拳道:“奉薛帮主之命送几位回去。”
林岩知道江淮大侠薛金羽言出必践,既然说了会安全放行,定然不会多加阻挠。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林岩有点承受不起。想到坐车能快点回家,立刻坐上头车,淡淡道:“送我回家。”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我送你!”我屁颠屁颠地坐上另外一辆车,回头对众人喊道:“你们先回去吧。”徐牧几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也各自坐车走了。
长街上,我和林岩所坐的黄包车并排行进。我偷看了一眼林岩,搭话道:“才过一天就又见面了,还真是巧啊……”其实我想过无数种开场白,但是话到嘴边却只蹦出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
林岩点点头,却并没有看我,若有所思道:“是很巧啊,两次见面都是在不寻常的场合。”
我讪笑道:“林小姐受惊了,好在今天有惊无险。”林岩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是啊,还要谢谢你救我。”
“哪里哪里……”我同林大小姐四目相对,只觉心神俱醉,微笑道:“我金少能有机会跟林大小姐又一次共患难同生死,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啊!上次护送林大小姐离开上海没多久,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林岩微微一笑:“我希望你还是把上次的事情忘掉,不过今天的事,我有一个疑问——”说着,拉长了声音。
我心中咯噔一下,暗想:“莫非她看出了破绽?”却还是厚着脸皮说:“请讲。”
一脸天真地问道:“我去那片树林是为了写生,你是去做什么呢?”
“……嗯,我是去郊游……”我隐隐觉得于梦竹似乎知道了什么,含糊其辞道:“近日接连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我就出去随便走走散散心……”林岩不再看我,漫不经心地道:“这么说还真是巧啊?”
我依稀有点心虚,手心已经攥出了冷汗,干笑道:“哈哈,是啊……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只能说缘分,缘分啊……”心中暗想:“莫非她看出来了?”
林岩忽然问道:“可你那几位朋友呢?听说也是被那几个劫匪给绑了?”
“哦?是吗?”我一时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生硬地辩解道:“那应该和我一样是去散心吧,不巧就被人给绑了……”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无法信服,但他一时却编不出更好的答案。
林岩脸色一冷,缓缓道:“可我还听说他们的衣服也被扒掉了,后来被换在了劫匪的身上,怎么你的朋友们光天化日的也喜欢穿这种专门打劫的衣服吗?”
我一愣,额头上忽然流下了颗颗冷汗,吞吞吐吐道:“……我那几个朋友你也看到了,平时就奇奇怪怪的,我总觉得他们几个脑子不太好,所以他们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也都见怪不怪了……”
林岩似乎见惯了我这档子人的勾当,当下也不以为意,只是淡然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他们几个本想冒充劫匪,为了成全他们的一个朋友上演出英雄救美,结果万没想到,假劫匪遇到真劫匪,他们不但计划落空还差点丢了小命……”听着林岩的解释,我的脸色越来越尴尬,干笑道:“这么离奇的故事,亏你想得出……”
林岩本以为我会乖乖老实承认自己的做法,却没想到我如此冥顽不灵。她已经把话说得如此透彻了,我却还是不肯承认。忽然直视我,冷哼道:“说!你的计划是什么?我还是我父亲的家产?”我有点不敢直视于她了,却还是装傻充愣,故作无知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林岩终于生气了,把头一扭,对车夫喊道:“好吧!停车!”
黄包车缓缓停下,林岩跳下车,大步朝走,头也不回地说:“不用送了,我家就在前面。”我连忙跳下车,紧跟其后,追嚷道:“怎么好好的说走就走了呢!”
林岩不在理会我,继续大步向走。我知道西洋镜戳穿,再也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追着喊道:“好吧,我说!没错,我的确是个卑鄙小人,为了想赢得你的芳心才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我知道你出身高贵我根本高攀不起,所以只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让你对我另眼相看。自从上一次我送走你,我就喜欢你,这次真的很抱歉,让你受惊了。但我相信就算真有这样的一次机会,我还是会站在你前面保护你,就算被打死也心甘情愿……”林岩还是不理我,继续向前走。
我望着林岩绝美的背影,终于开始明白:自己和林岩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他做任何努力,都只能让两人的关系南辕北辙。韩江南说得没错: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这样天差地别、牛马不相及的两人本来就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际的……既然一切恶作剧只源于我的痴心妄想,那接下来的所有故事也就只是白日做梦。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有我的一厢情愿,而林岩,其实只是我念想中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日梦”。我觉得自己就要失去她了。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又谈何失去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停下脚步,望着渐行渐远的林岩,再也没有任何奢望,自顾自地嚷道:“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美得那么与众不同呢,谁让我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茶饭不思呢?还是我的错啦……你保重吧!我们后会有期!”说着,黯然转身离去。然而刚迈出两步我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身后林岩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回头看时,林岩也正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又惊又喜,只听林岩道:“我这么晚回家总得找个理由,就说是遇见劫匪被你相救吧!”
我顿时心花怒放,忙答应道:“同意!”
林岩道:“好,那你跟我回家,当面向我爹解释。”
“这……”我一愣:“不太好吧?……”
“去不去?”林岩竟似显得有些生气。
“去!我去!”…… 穿越之烽火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