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以尔使命为吾之使命(4)
“冰冰,你无恙吧?”迟先生找到我时,我正在原来住院子的秋千上,迎着曦阳摇荡,铁链随着秋千的摆动嘎吱嘎吱作响,刺得人耳疼。
见迟先生来,我停下,“大军全进来了么?”
“嗯,已经全部进城了,后日反军便会抵达昭州城,幸亏你们毁了他们的粮,再将此消息在士兵中散布,弄得他们惶惶无心作战,我们才能今日破城而入。”
我向迟先生确认,“六王爷死了?”
“嗯,听闻他感到芳华城翌日,皇上就取了他的首级。”
六王爷曾和我说过,他只要权,不要兄弟的命,如今三哥既要了他的权又要了他的命,原来的我抱有一丝幻想,如今证实三哥真的与以前不一样了,如今我接过七王爷的使命,我与三哥再见面,恐怕是以敌人的身份相见吧。
“方才我们搜寻府内,没见到你和洪满星,我还担心他劫持了你呢。”迟先生舒了一口气,生怕我再落入歹人手里。
我十分平静道,“他跑了,临走前还想带着我走。”
迟先生不解道,“到你走?”
“他知晓我是余冰冰了。”
“多亏他顾念旧情没有难为你。”
“是啊,本以为即使知道是我,他会杀了我以泄毁粮之恨,到是意外地没有杀我。”
“当年他含冤入狱,是你为他奔波,担保他证他清白,想必他是记住了。他虽变得冷酷无情,你这朋友他还是认的。”
“这点我真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昨夜他对赵晴冉施暴的情景历历在目,冷酷得令人发指,陌生得可怕,此次他放过我,日后有机会除去他之时,我便得留下他的命。
“他放过你,至少先生我是高兴的。”
“对了,他走时曾透露,皇上会先夺回阳城再收昭州!”
迟先生欣喜道,“当真?”
“看他样子不像骗我,如果是真的,眼下我们只要对付反军就好。”假如三哥打算先取昭州,洪满星只要坚守他到即可,无需弃城,他的离开证明三哥确实选阳城。
“希望是真的,农鹏此时攻克宁州,未来几日恐怕就能占取,反军没有据点,我们又进了城,对付他们绰绰有余,算是解了当前的危机。”
“即使这样,我们失去了一半的领地,只有昭州了。”想到属于他的地方少了一半,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迟先生怅然一叹,“哎,目前单凭我们,根本无法抢回宁州。”
解除燃眉之急,我丝毫没有半点喜悦,“保住昭州,以后的形势也不会明朗,皇上夺回阳城之后,哪怕没有马上出兵讨伐我们,也会沿着六王爷本来的计划,封锁我们贸易,让我们无法富足,休养不了。”
“你说得对,如今我们前后左右全是敌人,像被人绑住了四肢根本动弹不了,昭州不复以往那般繁华了。”
繁盛的昭州即将没落,何其忍心,我坚决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需在大局未定下之前,主动出击。”
迟先生捋捋胡子,“冰冰你的意思是?”
“皇上占阳城,那通州的兵力势必空虚,我们无法抢回农鹏抢走的,却能趁虚而入抢皇上的。通州北连库卡,南连昭州,拿下通州我们也能解除皇上与铄国的贸易封锁。”
“妙啊,此计大可一试。”迟先生连连拍手叫好,旋即又皱眉,“计是好,但实施不了啊,我们仅有五万人,全部调去攻通州,这里便空了,届时他们会抓准机会来犯的。”
“不是还有外面的七万反军么?用他们去攻打通州。”
“他们怎么会听我们的,宁涛死后,几位将领表面一致对外,实际各怀心思,都想做主帅之位,我们降服不了他们为我们所用。”
“降服他们做什么,降服打仗的士兵就好了。”
见我胸有成竹,迟先生笑了笑,“你有了策略?”
“对,等我的东西一到,就能行动。”抢通州是我们自救的唯一办法,若无法成功,昭州迟早萧条,我不想他回来,见到一个贫困落后的昭州,那样他会难过的,而我不愿他难过。
迟先生欣慰道,“王爷果然没有托付错人,他若在一定很开心。”
头依靠铁链,我突然问道,“先生,你相信他还活着吗?”
迟先生怔住,我又道,“其实您也不相信他活着吧?”
先生缄默,他的答案是什么显而易见了,原来连迟先生都不信他活着,难怪洪满星说我是自己骗自己。
“无论你们信不信,我信,只要我信我就会坚守对他的承诺,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使命。”
迟先生犹豫片刻,试探问道,“万一有一日,你发现你信错了呢?”
我苦涩道,“谁知道呢,那天我会如何?”
因为坚信他活着,我没有哭,没有奔溃,更没有轻生,一旦某天我发现他真的死了,我会怎样我自己也不确定。
见我神情黯淡,迟先生给我希望道,“但万事无绝对,兴许你信对了呢?”
我淡然一笑,抬头向着晨日望去,层层光晕,由浅入深,它的升起代表新一天的希望。
“姑娘,这是您所有的家当。”阿雄将我带到一间房内,里面堆放的全是木箱,木箱中是他们按照我的嘱咐换的黄金。
“就这些了吗?”
“旁边两间屋子也是。”
“我在铄国舞乐坊的那份,全退了吧?”
“是,道玄大哥安排管账的盘算过,您的那份以市价收购,就在这其中。貌似他们对您此举很不满,连信都没写一封给您,押送的人到了放下就走。”
没道明原因,以道玄的急性子,肯定没少埋怨我,“我与农鹏等人分道扬镳,以后他们不会对舞乐坊关照,或许因我的关系刁难,因此铄国的舞乐坊还是莫要和我牵连比较好,免得殃及池鱼。”
阿雄不解道,“那你为何要将家当全折成黄金?”
“眼见为实才能造成最大的冲击力,有了这冲击力事情方能办成。”我就近把一箱子打开,阳光折射进来,屋内瞬间金灿灿一片,排列整齐的金条格外耀眼,触动人心。“用这箱金子让你冒险杀人,你会不会愿意?”
阿雄满口应下,“愿意,别说一箱,就是十根我也肯,十根金条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啊。”
我笑了笑,“你跟在我身边没少见这些,还是会动心?”
阿雄挠头,“钱嘛,多多益善。”
我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反军那边情况如何?”
“他们在外面连攻三日毫无进展,眼下有点蔫了,今日攻城都不似以往那般积极了。”
“农鹏抢占宁州,他们失去宁州后方,粮草医药供给困难,我们占据城内,守得滴水不漏,双重压力下他们自然越打越没信心。”
阿雄幸灾乐祸道,“七万人马啊,我看他们如何收场!他们简直蠢到家,怎么会集合大批人马来为主帅报仇,反而丢了自己的大本营宁州。”
“他们不是蠢,是故意的。”阿雄能想到,没理由三位将领没想到。
“请姑娘明示。”
“能当将领怎么说也得有点头脑,一个人没想到却有可能,三位一齐没想到,这就怪异了。”
“您是说其中有人思索到了,故意没说?”
我把箱盖合上,“恩,刻意空出后方,让农鹏拿走宁州。”
“三位将领中有人与农公子勾结?”
“与其说勾结,不如说投靠。宁涛一死,宁州群龙无首,三位将领一个不服一个,谁做其他人都不甘心,要做宁州之主十分困难,此时若农鹏游说其中一人,许诺待他拿下宁州封这人为宁州之主,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怪不得,他们会集结全部人马,背后竟然有这种原因,姑娘您是怎么知道背后是农公子搞鬼?”
“与他们相处过一段日子,他们的手腕或多或少猜得到一些,农鹏十万大军从铄国到印山,必须经过宁州,若非当中有人放行,怎么可能做到悄无声息就到了印山。照我推测,去印山前农鹏知道我一定会铲除宁涛,遂找到宁涛手下比较有野心之人游说,分析宁涛死后的局势,那人权衡之下便愿投靠于农鹏,让十万铄军过宁州。待宁涛一死,煽动大家来昭州报仇,愤恨让其他人失去理智,忘却其实旁边已是虎视眈眈的铄军,进而失去宁州。”
“农鹏拿下宁州,下一步会不会招安攻城无望的他们啊?”
“会,一定会,农鹏要一步一吞噬七王爷的领地。”
阿雄焦灼道,“既然咱察觉他的意图了,得赶紧想对策,不然他就得逞了!”
“他的对手是我,我岂会让他如意,目前他在宁州修整,待反应过来之时,反军的七万大军早为我们所用了。”
阿雄眉头舒展开来,咧嘴道,“姑娘英明。”
“对了,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当中有人投靠农鹏,你设法弄到确切的证据,到手之后我们便开始行动,要快!”
“是!”
“吴茗,不好了!”老远就听到木鼓在喊,整片王都府全是他的声音。
我和阿雄走出来,见到木鼓后调侃道,“你好歹也是个主帅了,能不能别咋咋呼呼的啊?”
木鼓身着铠甲,腰挂配件,像是刚从城楼那边回来,满脸严肃道,“没心情和你玩笑,昭州城内的铄国商人全部要撤走了!”
“撤走,此时?”
“对,他们一走,城内大部分铄国店铺通通关门,我们去问就说家乡有事需回去,这不是撤走是什么?”
“来得还真快啊!”农鹏那边在宁州刚站稳脚跟,就告知商会的人,让他们全部撤离,开始实施贸易封锁,是向我示威吗?
木鼓担忧望着我,“这如何是好,他们关门,许多日用商品便稀缺了,这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柴米油盐,眼下四面皆强敌,即使买也买不到啊!”
阿雄接话道,“通州素来不与我们贸易,宁州让农鹏占领,安国,我们能从安国买得到吗?”
木鼓说道,“安国不是和铄国他们联手,一起封锁我们吗?怎会卖于我们这些?”
“安国墨尘提过,他不参与他们的封锁计划。”
木鼓大喜,“那我们可以向他们购买?”
“但按照安国一贯的做法,会趁火打劫,卖也是高价。”
木鼓理所当然道,“你不是有么,买就好啦!”
我瞪他一眼,“再有钱也不能乱花,必需用在刀刃上!”
“换取必需的口粮,怎么能说浪费呢?”
“是,我们可以高价买,买得了一次,两次,难道以后全高价买吗?承担得了几次啊!好,即使我们有钱,买得起,安国忽然有一日说不卖了,你要如何?”
木鼓被我呛得哑然,不敢再开口。
“此事告诉先生了吗?”先生足智多谋,也许他会有对策,目前我是没有。
木鼓答道,“为了攻城之事,先生劳心劳力,在城外就病了,一直苦撑着,现在正调养,我没敢告诉他。”
迟先生年事已高,近段时间随七王爷奔波劳累的,确是辛苦,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便先瞒着他让他好好养病吧。
木鼓小孩子本性暴露,一拳打在廊檐的柱子上泄气道,“好不容易喘口气,铄国人又来捣乱,真是不让我们安生啊!”
我打趣他,“木主帅,你瞧瞧你,一点点挫折就垂头丧气,你让跟着你的士兵怎么办?”
木鼓没好气道,“这不是他们不在么。”
“敌人总是想方设法让对方不好过,你得接受,如果不想被动挨打就争取主动!”
木鼓瘪嘴,“知道了!”
“你清点下我们目前有多少粮,能支撑几日,城内其他商户有卖的,全部买下,先顶顶。”
“嗯。”
“铄国商人既然要回家,就爽快让他们出城,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咱们也该拿出风度,别难为人家。”
“啊!真的不阻拦?”
“留得住人又留不住他们的东西,让他们走。”
木鼓不情愿地恩了一声,“我们毁了原本城内的,现有的撑不了几日。就算安国哄抬物价,我们也得买一些回来。”
我沉思半响,“你派一队人带着两箱黄金和我的修的一封信,去普陀山,我们先从普陀山买进。”
木鼓两眼放光,“普陀山?我竟然忘记它了,吴茗你脑子溜得真快!”
“别高兴太早,普陀山供应不了我们多少,只是缓解一下罢了,以后还是得从安国那边购买。”
“但你不是说他们会高价卖吗?”
“现在是高价,待我们拿下通州再买,他们便不敢太高价格了,相反,会低价卖我们?”
“当然会,因为他们如果要和库拉国做买卖,必须通过我们,他敢高价卖我们留敢断这条贸易之路。”
木鼓眼珠溜溜,依然一脸茫然,憨笑道,“我不懂这些,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真是被他打败了,我无奈道,“赶紧派人去普陀山!”我吩咐他,他兴冲冲地出去安排,阿雄自知形势紧张,跟着出去,寻找将领中投靠农鹏之人的证据。
一片厚云飘过,恰好遮去暖阳,大地虽暂时转阴,可终将变晴,浮云而已,我并不惊慌,真正令我慌张的是暖日,它在我便有力量,有信仰可坚持。 谋妃狠绝色:王爷,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