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节外生枝(3)
绵长的沥江蜿蜒如一条长长的绿色绸带盘旋山林,穿过印山而后再向东,印山处于沥江的中游,上承昭州下启左州,属于水道咽喉要塞,每每打战皆为兵家必争之地。
与墨尘会晤的地方在印山南面山腰处的卧龙山庄,依山傍水,推开窗户,缓缓碧绿沥江尽收眼底,对岸的山坡开满艳红的映山红,红绿遥相呼应,恍如身处百花争艳的春天。
墨尘摆谱停留在印山十几里之外的沥江湾,我琢磨他或许是去见农鹏他们,毕竟他们在沥江湾出现过。七王爷为表诚意亲自前去迎接,我先行抵达卧龙山庄,索性无事便带着阿雄出了山庄,骑着白色骏马往映山红最多的东面而去,双重心事积压在心头,风吹花海掀起层层浪,艳丽映山红连绵递进向山脚,红得壮观,窒息的美丽,心中抑郁被眼前的花浪冲散了些。
“吴姑娘,你真要与农公子他们决裂?”我唯一能倾述的对象只有阿雄,他了解我的烦忧。
“你也认为我该偏居一隅安稳度日,然后袖手旁观故乡落破?”
“阿雄知道姑娘定然不会,只是没了农公子他们为后盾,姑娘的路崎岖难走。”
阿雄明白的道理,我何尝不了解,故乡哪怕再旧,也容不得外人摧残,我虽贪生,故乡却不能放弃,“无所谓了,以前悬崖峭壁我已然走过,这点崎岖算不了什么,如果你想过些安生的日子,直言告诉我便可,我会替你安排,人各有志,我绝不强求。”
“阿雄一路跟着姑娘,从未有二心,姑娘这话令阿雄寒心。”
“不是的,我觉得你也到年龄成亲生子,有家后需安稳些,我天生就是招惹事的磁铁,跟着我注定不得安宁。”嫣彤的事我引以为戒,亲近之人再因我牵连,比直接杀了我还难受。
“未跟姑娘之前,阿雄只想赚够钱娶个娘子,然后生几个孩子,平淡过完下半生,大多数人全是如此过的,我也应该是这样,自从随了姑娘,亲眼见姑娘将舞乐坊壮大,扳倒辅政王,对付宁涛父女,阿雄佩服之余更是兴奋,原来不是只有安稳一条路的,我也想像姑娘您一样踏出别的路,我想留在您身边学更多,陪您走下去。”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让心爱的人担惊受怕?”
“阿雄饮过烈酒,白水难以咽下。”
我赞许道,“有长进,一年多以前遇到你之时,你可说不出方才的比喻。”
阿雄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与姑娘一块多了,耳濡目染了皮毛。”
“你进步神速,估计再过几年,你可以出师,我不敢断言日后你是否会成为枭雄,但一定不会是泛泛之辈。”阿雄由最初傻青年成长为现在懂得分析思考的人,我相信他前途无量。
“枭雄阿雄不敢妄想,只愿能分担姑娘的烦心事。姑娘,你不准备把几方联合之事告知七王爷?早点预防岂不更好?”
阿雄我素来不掩藏,推心置腹道,“部署宜早不宜迟,可眼下他知晓此事,为维护他得利益兴许会改变对宁涛的态度,铲除转为安抚。除去宁涛后那十万大军是团结是分散谁都无法预测,与他而言,留下宁涛反而更有利。”
“农公子他们不再支持您,届时您便无法除去宁涛。”
“是的,所以我们得赶在七王爷知道前除去宁涛。”
“因此您故意让他们放宁玲已死的消息,借宁玲之死彻底激怒宁涛?”
“不错,愤怒的宁涛一定会替女儿报仇,至于名目自然就是七王爷杀了他女儿。到那时,我们就把活着的宁玲展给世人看,向众人说明是他勾结安国故意哄骗将士,令他完全失去将士的信任。”
“我们时间不多,他何时会反?”
“如我所料不差,宁涛会在印山动手。我们与安国在卧龙山庄会晤,七王爷虽带着护卫,大批的兵力却在南祥,此时此地行动最合宜。”
“那他会选与墨尘谈和之后。”
“聪明,谈和后他夺权,双方依旧和平。只是,我心中有不好的感觉。”
“姑娘为何会生出不安?”
“别忘了,除了宁涛和七王爷之外,有第三方势力,正是这股势力教唆宁玲自杀的。且不管这第三方是谁,换了你是他们,教唆宁玲死后,你会怎么做?”
阿雄认真思索,“宁玲死的目的是挑起宁涛与七王爷的矛盾,他们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问题就在这,他们怎么在后?宁涛握有十万大军,除掉七王爷昭州必落入他手中,有军队保驾护航,那第三方势力要取昭州不是易事。”
阿雄顺着我的思路,说道,“还是会在双方相斗时来个大小通吃。”
“大小通吃?”我重复着他的话,感觉就差一点点能理清了,偏偏卡在这层窗户纸前。
阿雄提醒道,“姑娘,我们出来时间长了,是时候回去了。”
我点点头,两人慢慢往山庄回,行至一般,在前面的阿雄突然勒马,我急忙也停下,“怎么了?”
“我依稀闻见兵戎相见的声音。”
“因为要会晤,印山早已封山,如今七王爷、墨尘未到,怎会有刀剑声?”
阿雄指着前面,“就在西北方。”
我眼珠转了转,“下马,过去瞧瞧。”
遂两人将马栓在一旁,步行向前,在林间走了大约几百米,铿锵利器相碰之声的越来越大,我们小心翼翼靠近,免得让他们发现。
近了之后才看清,是黎岁和墨尘两人与一群黑衣人打了起来,墨尘的武功高超,对付十几个黑衣人应该不成问题,此时对战却行动迟缓,他一个划破长空干掉两个敌人后转身以剑抵地,我才看清他眼睛红肿,似乎是被毒所伤,他的背后空出,一个黑衣人欲从后偷袭,幸好被抽出身来的黎岁刺中,墨尘才免于受伤,他们背靠背迎敌。
我们匿与一处草丛中,阿雄压低声道,“姑娘,黑衣人会不会是第三方势力的人?”
“极有可能,七王爷和宁涛不会傻到此时对墨尘下手,对墨尘痛下杀手的一定是那不明得第三方势力。”
“为何会挑此时?”
对方的意图我尚未揣测清,“大概不希望七王爷与安国和平吧。”
阿雄询问我,“那要救他们吗?”
“救,你蒙着面去。”第三方来势汹汹,是在暗处的敌人,他们要杀墨尘,我们便要保墨尘。
阿雄依言脸蒙了块布,一个空翻落地后拔剑,他面前的两个黑衣人顷刻倒地,突如其来的阿雄打乱黑衣人的计划,阿雄的功夫不低,再上新加入体力充沛,一炷香的时间解决了五六人,黎岁见有人来救自己,士气大增,铁锤一甩,抡倒两个,黑衣人瞬间只剩原来的一半,见形势不妙,黑衣人便撤离。
黑衣人走后,黎岁连忙去扶墨尘,关切问道,“元帅,您眼睛如何?”
墨尘单手捂着眼,“有些刺痛,需尽快救治。”
“他们应该是回去搬救兵了,你要出印山恐怕不容易。”阿雄收起剑,插话道。
墨尘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
“墨元帅,好久不见。”黑衣人走后,我便现身,率先打招呼。
黎岁诧异道,“是你?”墨尘侧过脸,黎岁解释道,“是秋蝉,就是我们在辅政王府见到那个秋蝉。”
“哦,是那个叫秋蝉乃辅政王的妾,叫吴茗是七王爷新欢的女人啊!”吴茗在昭州乃至铄国小有名气,墨尘知晓很正常。
墨尘落魄还不忘嘲讽我一番,姐姐我不吃素,自然怼回去,“这不是威风凛凛的墨元帅么,怎么现在弄得如此狼狈?”
墨尘素来高人一等盛气凌人,如今骚包的紫色衣衫几处残破,几缕发丝垂下凌乱,与他高高在上的形象大为不符。
黎岁愤愤道,“哼,全拜你们所赐!在印山设下埋伏伤了我家元帅,要取我们性命。”
“我记得你们应该是在沥江湾吧,七王爷已经取接你们了,怎么会出现在印山。”
我问的恰好是关键,黎岁一时语塞,望了眼墨尘,我恍然道,“我明白了,你们是来探查印山实地地形的。”之前他们派靛水派偷取印山布防图失败,这次便借着印山会晤偷偷实地勘察,被我言中两人面色均不佳。
“卑鄙!”阿雄骂道,“我们好意请你们谈和,你们却暗中来考察印山地形,早知如此方才我定然不会出手。”
“我们卑鄙,卑鄙的是你们吧,一边让人追杀我们,一边救我们,怎么还要我们感激你不成?”
阿雄有些生气,“好,既然你们认定是我们干的,姑娘我们走吧,他们才不需要我们理。”
“所言极是,走吧。”我附和道,两人走了几步,墨尘在后面道,“请留步!”
我和阿雄相视一笑,未马上回头。
“元帅,他们走便走,干嘛叫住他们。”
墨尘说道,“方才不是他们的人。”
“这印山是他们的地盘,铁定是他们的人啊!”
“即便发现我们居心叵测,七王爷绝不会蠢到杀我们,若我们死了,安国势必要攻打昭州和左州,七王爷要的是和并非战。”
经墨尘一分析,黎岁释然,问道,“那他们是何人派来的?”
“怕是最不想昭州安宁的人吧,对吗?吴茗。”
我转过身,笑道,“墨元帅心思缜密,吴茗佩服。”
“既然你们要和,可得好好保护本元帅,否则你们要的和平将化为乌有。”
第一次见求人求得理直气壮,但他是墨尘,那便不足为奇了,“未必吧,墨元帅不是早已与别国达成协议,要围剿昭州。”
墨尘蹙眉,“什么围剿?”
我一愣,试探问道,“你不知道?”
“本元帅应该知道什么?”
他的话令我迷惑,明明六王爷联合了铄国和安国经济封锁围剿昭州,身为安国举足轻重的他怎会不知,难道是装的?
“你一定猜想本元帅是否骗你?本元帅能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确不知你的所指。”意料我的疑虑,他又说道,语气笃定,不似装的。
若此计划是瞒着墨尘的,那同意六王爷提议的就只能是安国皇帝了,否则岂能跳过墨尘做任何决策?墨尘在安国享有极高权力,自古皇帝忌惮大臣权力高,可墨尘的军功摆在那,加上他的脾性,削减墨尘的权力几乎为零,既然无法减极有可能便是杀了。
许久未见我回应,墨尘极力克制急性子,“说话!”
我意有所指道,“方才的黑衣人或许是安国人也不一定呢。”
黎岁马上回道,“胡说!墨尘为安国立下汗马功劳,乃安国人人敬重的大英雄,怎么可能有安国人暗算元帅,你们为了撇清,休要把罪名安在我们安国人头上!”
我无谓和他辩解,“是与否,待你们回到安国便可查。”
“肯定不是,元帅您说呢?”黎岁转向墨尘,墨尘缄默。
“他们是谁姑且放下吧,要像活着离开,我们还是早点离开此地,万一他们带着后续人马来,光凭我们几人难以抵挡的。”我适时打断他们的沉默,提醒道。
“有劳你们了。”墨尘没了早先的气势,十分客气。
“只要墨元帅相信我们是好意,自然愿意共同度过难关。”
“本元帅相信你。”
“那就跟着我们吧。”我和阿雄在前面带路,墨尘扶着黎岁的肩在后头跟着。
在昭州郊外的客栈里,我调换了印山布防图,印山的地形图便存于脑海之中,我带着他们在林中穿梭,务必早点回到卧龙山庄,山庄内有护卫,只有回到那里我们才是安全的。
我们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墨尘突然道,“背后有脚部声,像是来追我们的。”
追来之人无疑是黑衣人,一路上我们尽量踩层层堆积的枯叶上,避免留下脚印,他们还是寻了来。大家默契地停下,躲避道枝叶尚且繁茂的松树上。
半响后,几十个黑衣人呈两排有序在我们眼皮底穿过,他们走的方向正是我们要走的路,想来他们也熟悉印山的地形。
“还说他们是我们安国人,安国人岂会知晓我们要走哪条路?”待黑衣人远去,我们落地后黎岁酸我。
他说得对,我找不出理由反驳,思虑他们背后之人会是谁?印山是军事要塞,地形图乃是一级机密,能拥有的人屈指可数,所知仅有七王爷、宁涛,莫非是他们其中一人所为? 谋妃狠绝色:王爷,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