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3)
雄雄烈日下是无际的戈壁,风卷尘沙,漫天飞舞,染得天地一片黄,马车缓缓向前行驶,孤独如汪洋大海中的一粒细石子,稍有不慎便会埋葬在其中。
“吴茗姐,你说绑匪拿到赎金会放人的吧?”坐在对面的凰栖问我,一脸天真。
在她看来,对方的目的是赎金,而非其他。
我很清楚他们的目标是我,至于见到我后会不会放了阿雄以及凰栖,我心中没底,但我会极力游说绑匪放过他们,怕到时凰栖犯傻便事先告诉她,“待会见了绑匪,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千万别意气用事。”
凰栖点点头,我强调道,“记住我的话,不许忤逆!”她大眼眨了眨,纵使不解,依旧再次点头。我刻意说道,“野林子向北一里有座神庙,那里相对会安全些。”
“你的意思是他们放了我们,我们就去那神庙?”
“差不多吧,记得是向北,神庙。”
“嗯,”凰栖满脑子阿雄未曾多思我的话,忧心忡忡道,“他们不会打阿雄吧?”
我安慰她,“应该不会。”
凰栖极好哄,我随便说的她信以为真,蹙着的眉稍稍展开,“他们要的是钱,理应客气对他的。”
“姑娘,野林子到了。”车外的艾力提醒我们,我嘱咐凰栖,“你留在车上,不到万不得已,别出来。”
凰栖拉着我衣袖,“我,我想确认阿雄无恙。”
“傻瓜,确认不一定用眼,听到他的声音也一样啊!乖,留在这,很快阿雄会回来的。”我摸了摸她的头,凰栖不情愿放开我,我撩起帘子跳下马车。
荒漠里有一片半里大的林子,林中徒留光秃秃的树,无半片树叶,毫无生机,甚至有种压抑感。
林子前站着几十个大汉,个个带着黑色头巾,仅露出眼睛,着黄色衣衫成一字排开,显然他们在等我。
“把包袱给我。”我向旁边的艾力伸手,艾力回道,“包袱重,小的拿就好。”
他不动我抢过包袱背着,“我一人过去,你守在马车这。”
“那怎么能行,你独自去多危险?”
“对方人多,你去与不去没差别,给我看好凰栖。”说完大步迈向对方,艾力兴许是让我打击到了,没有跟上。
我行至离他们三米远之时停住,为首的人道,“钱带来了?”
“带来了,我们的人呢?”
他打了个手势,阿雄被两人压着出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想来没少反抗。见到我阿雄甚觉惭愧,低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姑娘。”
我安抚他,“人没事就好。”然后转向为首的道,“钱在这,人可以放了吧。”
“别急,待我们点清钱先。”他说完,旁边的一个人走到我跟前,我将包袱交给他,他接过回到对面,打开包袱让为首的过目,为首的确认后才对我道,“钱似乎不够呢。”
“我们是按照你们信上所言备足一百两黄金的。”
他无赖笑道,“是么,我怎么记得信上写的是两百两。”
我扬了扬手中的信,“有它为凭,你如此耍赖耍得不是很高明呢。”
他毫无羞耻回道,“既然被你识破,我就是耍赖你又能奈我何?”
他无非是找借口留我,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你们的目标是我,我就站在你们眼前,其他无关的人劳烦高抬贵手放了吧。”
他的眸子变深,怀胸富有兴致道,“你怎么就如此笃定我们冲着你来?”
“我是谁你心里明白,能猜到很奇怪吗?”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突兀响起,他边拍边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聪明啊!不过你早猜到,怎么就自个来呢?”
我混淆他道,“我也是方才猜到的。”
“何出此言?”
“劫匪通常是本地人作案,可你的口音不是本地的,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这点还是能分辨的。”
“单凭这点,玄虚了些吧。”
“真正的劫匪见了金子两眼会发光,刚才你和你手下见到百两黄金眸中丝毫无波澜,因此我断定你们不是为了黄金,不是为了黄金来刁难我,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吴茗不亏是吴茗,是那个能翻起风云的人。不错,你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我人就在这,把他放了,百两黄金就当时慰劳兄弟们多日来的辛苦了。”
“如果我说黄金和你们我统统要留呢?”他的眼眸变冷,射出阴狠之光。
“卑鄙!”阿雄在旁边骂道,说完还朝他呸了一口。
白色唾沫飞到他黑色面巾上,兀然得很,他利落一个抬腿侧踢,阿雄皱眉闷喊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意,看来他这一脚力道极重,发泄怒气后,他拍了拍裤袍,掏出丝绢擦拭面巾,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间流出不经意地贵气。
“阿雄!”一道清脆的声音喊道,我慌忙回头,但见凰栖掀开帘子,探出大半个身来,面上写满心疼与焦急,若非艾力稍微阻止,恐怕她早已要下马车。
她必定暗中观察这边,见阿雄被打着急忍不住惊呼,我使眼色道,“艾力!”
艾力会意,忙推凰栖进马车,把门帘扯过,阻挡她再出来,我沉重呼了口气,回正身子,他突然转向阿雄,“她是你什么人?”
阿雄硬气道,“与你无关!”
“我再问一次,她是谁?”他压低着嗓子,似乎隐忍着什么,这点着实令我诧异。
阿雄抬起头,毫无畏惧望着他,半个字不肯吐。阿雄不屈服的样子,惹怒了他,他对着阿雄的腹部就是一记勾拳,阿雄痛着撅起身子,非常有骨气地没有叫出声。
他又打了几拳,“说不说?”阿雄双手被人牵制,只能一一受着他的重拳,看得出他使了劲,阿雄疼得单膝跪在地上,等了半天是阿雄的沉默,他眼红红地从腰间抽出剑,锋利无比的剑刃挨着阿雄的脖颈,“不要!”凰栖的叫喊声再次传来,她梨花带雨地望着为首之人,哭腔哀求,“求求你,不要啊!他是我夫君,求你绕过他!”
听闻夫君二字,为首之人手中的剑顿住,身形一窒,僵硬得如冰柱,而后轻轻地退了半步,似乎受到某种巨大痛击。
见此情形我说道,“盗亦有道,这位兄台看起来不像无情冷酷之人,还请放过他一马。他的夫人重病在身,若是他死去,恐怕会抑郁而终,你这一剑无异于杀了两人,念在他夫人有疾经不起刺激的份上,让他们走吧,反正我留下。”
我的话将他拉回现实,他扭头盯着我,良久后缓缓道,“你说得不错,你留下别人其实不重要。”言罢做了个手势,下面的人放开阿雄。
阿雄并没有马上起身,反而担忧看我,心知他想陪我,我抢在他开口前道,“带着凰栖走!”我尤其强调凰栖二字,目光坚定回视他,他读懂我的暗示终究妥协,咬牙站起身,踉跄地往马车而去。
望着马车扬起一片灰土,飞快远去,我总算安心许多,本来心中没底的,但方才为首之人的举动让我猜出他是谁后,心中顿时没有来之前那般慌张了,只是不明他为何要抓我。
他们在野林子中搭起几个营帐做为安身之所,他们把我带到最大的那间营帐,帐内东西不多,一张矮桌,一个卧榻,几根枯树枝架起成衣架,上面挂着几件衣袍,出奇地整洁。
矮桌上置放着一香炉,焚烧着檀香,帐内弥漫幽幽檀木香气,都到荒漠了,还如此讲究,心中极度鄙夷。
他坐在矮桌后的凳子上,黒巾尚罩着脸,“如今你只身一人落入我们手里,似乎并不恐惧呢。”
我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下,“没有啊,挺害怕的。”
他哼了一声,“真没瞧出你哪点害怕。”
“不是每个人害怕都写脸上的,我心里怕得很。”我拿起他桌上的书翻了翻,他一把抢过,“难道你不关心我会如何处置你吗?你就不怕死?”
“是人皆怕死,可你将我请到你如此干净的帐中,应该不是想杀我污你的地盘吧。”
被我言中他眼睛掠过一丝窘迫,支吾了半天,没道出一句话来,距离犀牛香炉太近,香气直扑鼻内头晕乎乎,脑袋不清醒直爽道,“你想问凰栖吧?”
话一出,帐内一派寂静,他死死盯着我,“你怎么知道我想问她。”
哎呀,都怪这香味,熏得我说错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只得道,“方才她一出现,你整个人都变了,傻子都能她影响了你。”
若不是看出这点,我又怎么会说凰栖得病来说服他放了他们,否则他怎么肯让他们安然走。
世上会紧张凰栖的人,除了阿雄,还有一人,这人是凰栖曾经心尖人,那个在我初到这个时空说我丑,被我泼水的落汤鸡,藏天少倾。
他黯然道,“原来我表现得如此明显。”说完他把面巾取下,几年前青涩的少年,如今变得成熟,更有味道。
“她过得如何?”
“我不信你没有打听过她?”
他垂下眼帘,“我有,可是不敢找她?昔日明朗活泼的少女,竟然坐在了轮椅上。”
“既然你知道她的近况,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我曾离她很近很近,却始终没有勇气出现在她面前。”
“她变了,不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对吗?”
“对,你也知道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个懦夫,不敢接纳全部的她!无论她经历了什么,她始终是凰栖,是你喜欢的人!而你只敢背地里偷看,连和她说句话都没有勇气!”凰栖要嫁给阿雄时,我曾惋惜,惋惜新郎不是她在地狱中藏在她心底发光的人,如今藏天少倾这番话,倒让我庆幸,新郎是阿雄而非这个胆小的藏天少倾!
“你说得对,我是个懦夫,见到喜欢之人不敢争取,当年若是有勇气我就该娶了她,而不是让她离开阳城。在她经历了许多后,依旧在她背后止步,因为自己弱小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弃她。”
“幸福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在这怅然不如努力强大!”
“你说得对,回想自己,真是没什么用,以前靠爹爹,后来靠姐姐,从没有靠过自己。”
他一蹶不振的样子实在可怜,我便宽慰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对,因此我必须抓住你,换回我侄儿,我需要强大,让爹爹靠我,让姐姐有依靠。”
我困惑望着他,“用我来换你侄儿?你姐姐是皇后,你侄儿不是皇子吗?怎么要用我来换?”
“姐姐心本来就不在皇上那,自然不会在意后宫之斗,这点被有心之人利用,借着恩宠欺压我姐姐,姐姐心宽一直隐忍,那人却越来越过分,居然抢走我侄儿,以此胁迫我必须抓你。”
“什么人如此猖狂?你们藏天家在平国的地位,还能让她欺负?”
“藏天家早就没落了,若是没有姐姐这皇后撑着,可能连士卒都不如。”他叹息道,“那人与你长得十分相似,不知你可认识?”
“茗儿?”
“你认识她?”
“是不是于我一般无二?”
他点点头,我确定道,“那就是茗儿了。她以前是铄国农大公子的侍婢,怎么会在平国,还成了妃子?”
“其中缘由我并不知,只是她现在是后宫之中最得宠的妃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和你无冤无仇,但是为了我姐姐,我必须把你交给她。”
茗儿与我唯一的交集就是印山,那时看得出她爱慕农鹏,想来是得不到农鹏的爱对我生出恨意,但我不在农鹏身边,她完全可以借机夺取关注啊!何必去到平国后宫,成为三哥的妃子。
他良心未泯,歉意道,“对不住了。”
我微微一笑,“不必道歉,我又不会跟你去平国。你真的觉得我是见到你后才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那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我是谁啊?我可是吴茗!”
我要上马车前,叫住我的是曾经为我卖命,确切地说为金条卖命,有金条便能召集他们,为我所用! 谋妃狠绝色:王爷,站住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