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袅自之前去程府参加小侄子的满月酒后,就一直没有再出过门,云老夫人把她拘在侯府里,让她绣嫁衣,听到这个,云袅是一脸拒绝的,她经常与枪棒打交道,哪里知道嫁衣怎么绣?直接买现成的,不好吗?
云老夫人听着孙女这么理直气壮的话语,很是无语,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让孙女自己动手绣嫁衣,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归和黄芪也表示很无奈,她们家小姐女红都没学过,哪里会绣嫁衣?故而绣嫁衣这事,便落在了两女的身上,她们当年接受的训练里,便有女红这一项,至于为什么会学到女红?估计就为了这一天,侯爷当真是深谋远虑啊!
绣嫁衣的事情有人帮云袅解决了,因而云老夫人也没再拘着她,她又一头栽进了药房里,几天都没露过面,直到云老夫人再度敲响了她的房门,告诉云袅远在北疆的云天给她来信了。
药房里的云袅听言,双眼亮晶晶的打开了房门,满眼期盼的望着自家祖母,“是真的吗?阿爹真的来信了?信上说什么了?”
云老夫人是看了信才拿过来给云袅的,此时她苍老的眸子微微湿润着,显然哭过,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自己看吧!”说着,便把信纸递给了她。
她伸手接过信纸,一扫而过,旋即明艳的小脸上溢满了灿烂的笑容,“祖母,阿爹信上说,阿珏会跟着嫁妆队伍一起进京,他早已启程,约莫八月中旬抵达。”
“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啊!”云老夫人眸中的泪水再度溢了出来,大孙子和孙女一样,自小就在儿子身边长大,也甚少回京,若不是此次孙女要成亲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上一面。
云袅见状,心里不免微微发酸,伸出纤手擦拭老夫人眼角的泪水,“祖母,阿珏就快回京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别伤心了,嗯。”
“是,阿绰说的对,祖母该高兴才是,哭反而坏了兴致。”云老夫人觉得孙女说的很有道理,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脸上勉强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云袅纤手握住自家祖母枯瘦的手,沉声说着,“祖母,我们一家五口总会有再聚那一天的。”
“嗯,祖母相信,并一直坚信着。”老夫人欣慰的应着,自儿子镇守北疆,她就一直这么坚信着,总有一天,儿子和孙子孙女都会回来,和她一家团聚。
明艳小脸上的严肃仿若只是昙花一现,云袅笑嘻嘻的道,“祖母,阿珏的房间要早点打扫出来,这件小事就拜托祖母张罗了,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出去一趟,先走了。”说完,整个人就跑没影儿了。
云老夫人望着孙女兴奋的身影,祥和的面上也泛着浅笑,孙女回来了,大孙子不久也会回京,至于儿子回来的时间,估计也不会远了,念及此处,她心里充满了干劲儿,当即去张罗着大孙子房间的事去了。
对于驱除凤瑄体内寒毒这一事,云袅刚开始的打算是不准备张扬的,所以才找了张太医一起,可是陛下寿宴那天,凤瑄自己引发了寒毒复发,当时为了救他,也就没顾及到那么多,皇宫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云袅出门就是为了到焱王府,对凤瑄进行最后一次的拔毒治疗,前六次他都挺过来了,这最后一次也挺过去,他体内的寒毒便彻底清除,往后便不会再受寒毒复发的痛楚。
对于云袅的上门,焱王妃表现出异常的高兴,亲热的将她迎进了府里,毕竟她也一直数着儿子进行了几次拔毒,这次亦是最后一次,未来儿媳亲自上门给她儿子解毒,没什么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了,按理说定亲的男女未成亲前是不能见面的,但凤瑄情况特殊,故此就没有遵循那些虚礼,难道规矩比人命重要?
焱王妃领着云袅经过前厅时,却发觉厅内坐着两道陌生的身影,王妃的脸色沉了几分,当即道,“袅袅你先去翠竹院,不用理会这些人。”
云袅听王妃这么说,心里也想着给凤瑄拔毒,明艳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朝着厅里的两人微微颔首,边继而往翠竹院而去。
焱王妃含笑望着云袅逐渐消失的身影,看向厅里时,如同变脸一般,笑意立即消失,面无表情的看着厅里的两人,缓步走了进去,姿态优雅的落座,语气淡淡,“不知嫂子今日带着蔚然上门来有何事?”
前厅右手边坐着一个看来三十来岁,模样柔美的妇人,她正是王妃娘家的大嫂徐氏,紧挨着徐氏坐着的是一位看来十五六岁,身着月白色绣翠竹暗纹,模样姣好的姑娘,名唤陈蔚然,算来该唤王妃一声姑姑,是凤瑄的表妹。
这话说的徐氏柔美的脸上泛着些许的尴尬之色,她讪笑两声,“这不是带着蔚然来看看你这个姑姑吗?”
焱王妃瞥了一眼故作娴静的陈蔚然,语气淡淡,“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她自然看出,这娘家侄女打的是什么主意,如今晚了。
“两年前,我就和嫂子商量过,有意撮合鹤儿和蔚然,只是嫂子当初死活不同意,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如今我的鹤儿定亲了,嫂子带着蔚然来王府是想表达点什么意思呢?”焱王妃重重的将茶杯搁在茶几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徐氏。
徐氏只得继续讪笑,她自是知道两年前的那件事,小姑子打算让九鹤娶蔚然,若是九鹤身子无恙,她自然是一百个乐意,可是珈蓝寺的高僧预言在先,说九鹤活不过二十五,她可不会傻到推女儿入火坑,所以坚决的拒绝了小姑子,自那以后小姑子便甚少回陈府,如今听闻九鹤和镇北侯府的嫡女定亲,自是心中有所怀疑,故而带着蔚然上王府来瞧瞧。
陈蔚然听了王妃这番话后,细眉微蹙,眉间满是哀色,她一把扑到王妃的跟前,如泣如诉的道,“姑姑,两年前蔚然是愿意嫁给表哥的,只是祖母和娘亲不同意,这桩婚事才不了了之,如今表哥渐好,婚事自然能继续下去。”
王妃直接被气笑了,似笑非笑的望着蔚然,“照你的意思,这婚姻之事还得来个先来后到?”
“你可别笑死我了。”王妃冷冷的望着异想天开的侄女,“当年和你娘亲只是商量,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没有交换过婚书,且当时你母亲声严厉色的拒绝,而如今你却跟我说,你跟鹤儿还有婚事在身,我这个母妃怎么不知晓?”
话落,陈蔚然的脸色变逐渐苍白起来,当年她是真的愿意,可是祖母和娘亲好说歹说,将她劝住了,也就歇了念头,这些年来祖母和娘亲都在给她相看人家,家世人品什么的都比不上出身显贵的表哥,听闻表哥已经大好,她才央求着娘亲上王府来找姑姑商议的。
“再者,鹤儿如今的婚事乃是陛下亲自赐婚,莫非你想抗旨不遵?”说到这儿,焱王妃的面色越发冷了。
“姑姑,姑姑,蔚然不求表哥正室之位,只求能随侍在表哥身边,求……”陈蔚然的话未说完,就被徐氏上前一把捂住了口鼻,剩下的话语直接被咽下了肚子,她不停的挣扎着,愣是没有挣脱开。
徐氏柔美的脸上尴尬之色尽显,“丝言啊,嫂子这就带蔚然回去了,你忙,你先忙,不用管我们。”说完,便连拖带拽的将脑子不清楚的陈蔚然给拉出去了,直接离开了焱王府。
焱王妃望着母女两急匆匆消失在王府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眸子,看来这娘家的侄女对鹤儿还没死心啊!嗯,得找个机会提点提点未来的儿媳妇,免得被算计了去。
王府前厅这边算是不欢而散,翠竹院那边云袅和凤瑄相处的还挺融洽的。
凤瑄此时已经躺在竹席上,进行着最后的拔毒治疗,而云袅却边治疗边絮絮叨叨的跟他说着,“我阿爹今天来信了,信上说阿珏不久后就会回京,估计你不知道阿珏,阿珏是我弟弟,他和我一样,一直在北疆跟着阿爹,甚少回京,若不是此次我要成亲,不知何时才能与阿珏见上一面。”
竹席上闭目隐忍的凤瑄,一边抵抗着体内汹涌的战火,一边还分心去想,他当然知晓云袅嘴中的阿珏是谁,那次将他从水中救出,他就注意到她了,便派人去查了查,自然也就知道了,她有两个弟弟,一个唤云珏,一直在北疆,一个唤云毓,跟在侯府老夫人身边,承欢膝下。
云袅见凤瑄清俊的面容甚是扭曲,眉宇间的痛苦越发明显,便停止了话头,她今日也很是不正常,变得这般的唠叨,压根就没拿凤瑄当外人,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了,她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这般多话。
随着拔毒次数越来越多,凤瑄承受的能力也越来越强,以往需要耗费一个多时辰,体内的汹涌才平息下去,最后一次也花了将近半个时辰,体内才渐渐消停下去,云袅熟练的在他腿上划开伤口,暗红的血液缓缓的流淌出来,直至变得鲜艳,再撒上止血散,缠上绷带就算完事了。 云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