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焱王妃指派的护卫带着暗卫赶到京郊外,先前遇袭的地方时,那里已经没有了云袅的身影,原地只有凌乱的脚印以及斑驳的血迹,以此可以看出,方才的战况是多么的激烈。
暗卫里不乏有擅长追踪之人,循着细微的痕迹,便能寻人,故此他们纷纷逸散开来,寻找着蛛丝马迹,试图从中获取信息。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前。
云袅在与黑影们的交手过程中,越发的战意凛然,但她深知自己不是这群亡命杀手的对手,故而打个尽兴后,便火速的抽身离去,黑影见她跑了,自然是穷追不舍。
她一边捂着伤口逃跑,一边打量着周围,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京郊之所以是京郊,就是因着这里没有多少百姓居住的缘故,故而云袅找不到藏匿的地方,只得继续逃跑。
这一战,她原本就不敌,先前为了打尽兴,耗费了些许了体力,当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云袅自嘲的想着,她回京这么久,一直待在侯府,亦没有武功高强之人与她切磋,故而方才便打的有些上头了,继而前边的去路断了,她定神望去,是一处断崖,星眸微转,当下便有了主意。
黑影们追过来时,便瞧见那抹高挑的身影站立在断崖边,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你已经无处可逃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们给你个痛快,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为首的黑影耍着手里的利刃,露在黑巾外的眸子里满是弑杀之色。
“你觉得本姑娘会如你所愿?”云袅嘴角溢着血渍,捂着汩汩冒血的伤口,鲜血沿着她的手背滴落在地上,积出一滩血水,身子因着微微脱力,止不住的喘息着,星眸里满是不训,以她的傲气,自然不会自愿落在这些宵小之辈的手里。
黑影身形顿了顿,他自然也知晓这是不可能的,黑巾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等辣手摧花了。”说完,便示意其余的黑影围上去,让她无路可逃。
云袅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在黑影们冲上来之际,转身毫不犹豫的跳下了断崖,黑影们一惊,纷纷来到断崖边,朝下望去,只见断崖深不见底,亦没了云袅的身影,他们对视一眼,为首的黑影咬了咬牙道,“这女人已经落下断崖,非死即伤,我们可以去交差领金子了,走。”
话落,二十几道黑影便嗖嗖嗖快速离开了断崖,不一会儿就都没了踪影,只余下断崖边上那滩鲜艳欲滴的血水,昭示着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断崖边上,冷风习习,一眼望去,烟雾缭绕,压根看不清楚崖底,不过明眼人都知晓,从这里跳下去,凶多吉少。
王府的暗卫分析周围的环境,推断出一条云袅最有可能离开的路线,当即便找到了一条极为可疑,血迹点点的路线,继而寻到了断崖边上,地上那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证明,有人来到过这里,而今没有看到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暗卫纷纷对视一眼,决定派一个人先回去报信,其他的人试图从断崖上下去,找寻云袅的下落。
没多久,木松带着隐部的人也赶到了断崖边,暗卫和这位世子身边的暗卫自然是认识的,他们将推断出来的结果告知了木松,后者的脸色大变,若当真是那个最坏的结果,恐怕世子他会不管不顾,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可不能前功尽弃。
峭壁上被藤蔓遮住的洞口里,阴暗潮湿,一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若不是仔细瞧的话,压根没人知晓这里会藏着一个人。
从断崖上跳下来的云袅,利用了藤蔓,躲进了阴暗潮湿的山洞里,此时的她虚弱的靠在硌人的石壁上,浑身没有多少气力了,先前使劲拽住藤蔓荡到这个隐蔽的山洞里来,就费了不少的力气。
她慢慢平复自己的气息,不让自己的藏身之地被黑影们发现,等他们走了,云袅才松了一口气,费力的从药包里摸出止血散给自己上药,至于绷带则被她用没了,只得暂时从裙摆上撕下布条代替,也好过没有东西包扎伤口。
躲藏好了,伤口也上好了药,云袅便放心的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想着,希望王妃派来的救兵能尽快找到她,不然她就要在峭壁上的山洞过夜了,迟早会被饿死在这儿。
昏迷之间,云袅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许久未见的阿娘,还有远在北疆的阿爹,祖母、阿珏和阿毓也在,一家老小相处的其乐融融,令她心生艳羡,想着这个梦要是不醒,那该多好啊!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之间,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可是她的眼皮太重了,压根睁不开,云袅眉心紧蹙,未受伤的左手,费力的抓住了洞口几根粗壮的藤蔓,使出吃奶的劲儿,摇晃了十几下,便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的趴在了地上。
断崖边上,坐在轮椅上的凤瑄俯视着崖边,清越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断崖,“云袅,阿绰。”
“云袅,阿绰。”
“云袅,阿绰。”
呼唤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声音传出去老远,喊了一阵,凤瑄的嗓子眼呛住了,他使劲儿咳嗽了几声,垂眸的视线落在了崖边垂掉的藤蔓上,那里方才剧烈的晃动了十几下,他深邃的眸子瞬间亮了。
如果是风吹的话,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晃动,那也就是说,云袅有可能在峭壁上某个山洞里,方才她听见了唤声,才晃动藤蔓的,至于为何不是大声回应?估计她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念及此处,凤瑄欣喜若狂,“赶紧顺着这边晃动的藤蔓,沿着峭壁仔细摸索,不得放过任何的可能性。”
话音一落,便有七八道身影出列,身上系着结实的绳索,将绳索的另一端系在旁边的巨石上,便沿着绳索缓缓的下落到峭壁上,仔细寻找云袅可能在的山洞。
断崖上,凤瑄焦灼的等待着,若不是他的腿如今还不能行走,他肯定就自己下去了,哪里还需要别人下去找云袅。
两刻钟后,断崖下传来了声音,“世子,找到云姑娘了。”
“赶紧把她带上来。”凤瑄听言,清俊的脸上满是喜色,朗声命令着,他握住轮椅把手的手微微颤抖着,心里在努力克制,不让人看出他的内心。
一刻钟后,断崖边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几个暗卫合力将云袅从下边抬上来了,甫一到崖边,凤瑄便上前,修长的手拍打着云袅苍白的脸颊,“云袅,云袅,你醒醒,不能睡。”
不论凤瑄怎么呼唤,云袅都没有丝毫的反应,心中慌乱之下,连忙朝着不远处的马车喊道,“快点过来救人啊!”
言罢,马车车帘被一道枯瘦的手掀开了,下一刻一道苍老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了,步伐格外的慢,凤瑄看的心焦不已,随即使了一个眼色给木松,后者会意,来到马车边,将步履蹒跚的老头,一把拎到了断崖边上。
被拎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太医,原本他就是被人从太医院里给拎出来的,如今好生走个路都不成,又被人从马车边拎到断崖边,心里别提多憋屈了,但是他不敢反驳,嫌自己命长了不是。
“来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凤瑄皱起剑眉,语气冷冷。
张太医缓步来到云袅的身旁,俯身看去,咦,这不是先前的那个医术挺好的女娃么?怎么会这么狼狈?他念及此处,便抬手按在了云袅的脉搏上,细细的把着脉。
少顷后,张太医松开了手,捻着胡须道,“这位云姑娘身受重伤,失血过多,幸好及时处理了伤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昏睡过去了,静养一段时日便会好了。”
凤瑄听他这么说,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但还是不放心,故而招呼暗卫将云袅小心的抬进马车里,自己也上车后,便命令车夫驱赶着马儿,驶离了此地,余下被遗忘在此地的张太医和暗卫们面面相觑。
张太医气的直跳脚,“这臭小子,把老夫弄过来,就不管了,哪有这样的,老夫下次再也不给他治病了,气煞我也。”
暗卫们对视一眼,为了世子,当即便提溜着张太医的衣领,嗖嗖嗖的在空中起起落落,离开了这里。
一个时辰后,马车安稳的停在了焱王府门口,彼时焱王妃带着人匆忙的从府里出来了,她一眼就瞅见坐在马车上满脸为难的儿子,当即大手一挥,身后跟着的婢女们便纷纷上前,将马车里的云袅给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凤瑄也在木松的帮助下,下了马车,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云袅不放,亦步亦趋。
到了王府的客房,焱王妃拦住凤瑄想要推门进去的动作,“鹤儿,婢女要为袅袅换衣物,这你也要跟进去看看。”
凤瑄听言,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薄红,低声道,“烦请母妃再请个大夫给云袅看一下,好好照顾她,儿子先回去了。”说完,便自己滑动着轮椅离开了。 云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