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找出化瘀的膏药,掀开云袅的衣裤,给她上药,边语重心长的道,“小姐,老夫人是真的担忧你,若你当真出了什么事情,难道让老夫人一直被蒙在鼓里吗?还是说小姐你希望老夫人从别处听闻你出事的消息,那样,老夫人得多难过啊!”
“小姐我知晓你是怕老夫人担忧你的安危,所以才不告诉她,但是小姐,你也要想一想,若老夫人出了什么事情,她让人瞒着你,你是最后一个知情的,是不是也会生气?所以呀,小姐,你要懂得如何换位思考呀!”
云袅趴在床上,认真的想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了,她要去给祖母请安,赔礼道歉,这件事情确实是她的错,若祖母出了什么事,她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也会生气,将心比心,昨日祖母生气也是理所应当。
云老夫人见孙女顶着黑眼圈过来道歉,就估计她昨晚上没睡好,况且昨天她的气已经出了,如今也生不起什么气来了,便挥手让她回去歇着养伤。
云袅见自家祖母消了气,心里也松快了不少,那件事终于翻篇了,她脚步轻快的回到了闺房,笑眯眯的和两女说着,祖母原谅她的消息。
当归听言,含笑道,“小姐能想通,老夫人自是欣慰无比,哪里还会生小姐的气呢?”
“嗯,说的也是。”云袅颇为赞同的点头,当归和黄芪对视一眼,均摇头失笑。
因着云袅身上的伤势没有彻底好全,故而回到侯府的这么些天,她就一直待在闺房里,哪儿都去不了,美名其曰静养,就连药房祖母都不让她去了,说耗费心神,等伤好了再说,难道这就是她隐瞒祖母受伤的代价?妥妥的成了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
没过几天,这种米虫般的生活就结束了,因为祖母派人来告诉她,阿珏今日便可抵达上京,故而先派人回府通报一声,好让侯府有个准备。
云袅一听就来劲儿了,一双星眸比任何时候都要亮晶晶,她嗖的来到自家祖母的跟前,满眼希冀,“祖母,祖母,让我出去接阿珏入京吧!我已经好久没见着弟弟了,甚是想念。”
云老夫人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半年时间都没有,还好久?”她知晓孙女这么说,只是想出去放放风而已,毕竟这几天拘她拘的太过厉害了。
“那个什么,不是有个诗句叫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好几个月了,该有好几年了。”云袅苦思冥想的说了这么一句,云老夫人听后,有着哭笑不得,这个诗句是能这么用的吗?
“去吧!去吧!”云老夫人被自家孙女那双亮晶晶的眼神,看的有些受不了,连忙摆手道。
“好勒。”云袅笑嘻嘻的应着,继而转身朝府里的马厩而去,牵了匹马,戴好帷帽,便随着那回来报信之人,一起出府,骑马朝着京郊外而去。
京郊二十里外。
彼时,一行长长的车队正在原地休息,领队的是一个看来十五六岁,模样俊俏的少年,他颇有些不耐烦的问着身旁的中年男人,“云叔,今日应该能抵达上京吧?”
被称作云叔的中年男人耐心的回道,“回少爷,是的,属下早已派人回侯府通知老夫人了,让她知晓,你今日便会抵京。”
“也不知道阿姐如今怎么样了?”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云袅的弟弟云珏,他这一路上总是在想自家阿姐到底在上京过的如何了,会不会被一些不识趣的人欺负?
“少爷不必担心。”云叔安慰着,“小姐身为侯爷的嫡女,在上京自是没人敢小觑的,且小姐武艺高强,就算遇到宵小之辈,也是应付的来的。”他跟随在侯爷身边多年,可以说是看着小姐和少爷长大的,姐弟俩几个月没见,肯定甚是想念。
“说的也是。”云珏赞同的点了点头,想到未来姐夫是个病秧子,他就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等小爷回去,肯定要好好会会那个未来的姐夫。”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双手合十,指骨按的咔咔作响。
云叔见云珏一副小孩子心性,也是无奈摇头,小姐的婚事,轮不到他这个外人置喙什么,只要小姐能够幸福,侯爷也能安心许多,往后到地下见了夫人,不会无颜面对。
“云叔,休息的差不多了,赶紧出发吧!今日必须抵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立马见到阿姐了。”云珏兴高采烈的说着,旋即便翻身上马。
“是,少爷。”云叔低声应了,便回头朗声道,“出发。”话落,长长的车队便再次动了起来,朝着上京的方向缓缓而去。
车队行走了将近三刻钟,前方突然扬起阵阵灰尘,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云珏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警戒,前方有动静。
没多久云珏便看清了,骑马而来的有两人,其中一人怎么看怎么熟悉,另外一人则戴着一顶帷帽,他的星眸里溢满了疑惑。
“少爷,那其中一人好似就是先前属下派回侯府报信的阿肆。”云叔瞧着骑马而来的两人,越瞧越觉着其中一人怎么那么像他先前派出去的人呢?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他嘛。
“那么那个戴帷帽的就是……”云珏想到一种可能,星眸闪闪发亮,驱使胯下的马儿就飞奔了出去,云叔出声阻止都来不及,只得再度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阿姐,阿姐……”少年清越的声音响彻天际,让人想不忽视都难,云袅自然也听见了那一声声的呼唤,透过帷帽瞧见了那抹策马狂奔而来的身影,少年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吁—”云袅一勒马缰,马儿便急促停了下来,不停的在原地打着响鼻,她抬眼望着越来越近的身影,眸中满是笑意,当即翻身下马,牵着缰绳,静静的等待着少年的到来。
云珏策马来到自家阿姐的跟前,利落的下了马,便一个熊抱抱住了云袅,开心的不能自己,“阿姐,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啊?”
“阿姐当然有想你啊!”云袅轻轻拍打着云珏的后背,安抚道,“想你在没有阿姐的日子里,能不能承受住阿爹对你的训练?亦会不会处理那些冗杂的事务?有没有做错了事,被阿爹罚?”
云珏瞬间觉得自己的膝盖连中了好几箭,他退开些许,撇了撇嘴,“阿姐,你可真是我的好阿姐,远在上京也在担忧弟弟我能不能独当一面?你弟弟我有那么差吗?”
“我们阿珏自然是厉害的。”云袅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快跟阿姐说说,阿爹在北疆如何了?北蛮人是不是还在不时的骚扰白玉关?有没有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需不需要我回去帮忙?”
连珠带炮的问题砸的云珏晕头转向,他很是无语的看着自家阿姐,“阿姐,能不能等弟弟我回到家,再跟你说阿爹还有北疆的事情啊!再者阿姐你都快要嫁人了,还怎么去北疆?拖家带口的,那世子的身体受得住吗?”
“怎么受不住?他……”云袅正准备跟弟弟掰扯掰扯,凤瑄身体很好的事实,结果被云珏抬手阻止了,“停,阿姐,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这个,咱们先回家行不行?”
“行。”云袅点了点头,继而翻身上马,和云珏边走边聊,他表示并不想跟阿姐议论北疆的事情,只想和未来姐夫切磋切磋。
进京时,长长的嫁妆队伍,引起了周围老百姓的好奇,纷纷过来围观,一路跟着队伍,来到了……镇北侯府门口。
住在侯府附近的老百姓大概知晓今天的阵仗是怎么一回事了,八成是侯府远在北疆的大公子护送着大小姐的嫁妆回京了,这个说法一出,自然引得其他人议论纷纷,没多久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上京。
连远在王府的凤瑄没多久也收到了消息,彼时他正在和凤玧下棋。
凤玧捻着一颗白子,促狭的望着凤瑄,“哥,你大舅子回来了,害怕不害怕?”
“有什么可怕的,他又不是毒蛇猛兽。”凤瑄清俊的脸上神色淡淡。
啪的一声,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凤玧意味深长的道,“哥,据我所知,这个云珏可是和嫂子感情要好,他阿姐要嫁给哥哥你,你说他能给你好脸色吗?且哥你的身子不好已经被传言传的病入膏肓,不久就会入土,你觉得你大舅子会同意把他阿姐嫁给你吗?”
凤瑄抬眸看了他一眼,落下了一颗黑子,吃掉了白子小半,语气平静无波,“我和他阿姐的婚事,乃是陛下赐婚,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袅袅还是会嫁给我,除非他敢违抗圣旨,不怕诛九族。”
“哥这话说的,弟弟我当真无言以对。”凤玧听的有些无语,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都是事实,就算云珏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这桩婚事已成定局,没有反悔的余地。 云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