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摸着山羊胡子的手微微一顿,仙风道骨的笑着摇摇头,颇为神秘的看了一眼韩荣昌别有深意的开口:“我们既然是上天派来的,有些消息自然有自己的渠道来源,丞相大人放心,此事只有真,没有假.我之所以提前来告知韩丞相,不过是想要和韩丞相谈一笔合作罢了!”
“合作?”韩荣昌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笑着理了理自己的寿服,“本官向来尊重上天,也相信神明,对钦天监大人也尊敬有佳,既然钦天监大人开口了,本官洗耳恭听便是,何来谈不谈的,本官依从就好.”
韩荣昌这句话说得倒也圆滑,不说合作,也不说不合作,就说自己依从钦天监.那到底是怎么个依从法,不同人的心里自然有不同的衡量了.
钦天监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韩荣昌会这么说一般,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开口:“世人都道钦天监必须一身老死在观星台,不得插手朝政,不得与心爱之人相守,不得吃腥荤之物,不得骄奢淫逸……这么的枷锁,凭什么呢?”
韩荣昌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惊骇,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他想不到这个小小的钦天监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简直是不想活了.
“这一切都是别人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罢了!我与心爱之人相守就是对天不忠吗?我吃一点点好的,就是违背天理吗?呵呵……这样的生活我再也不想过了!”钦天监语气淡淡的,仿佛是再说今日星辰平和无变一般随意,他浅笑着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韩荣昌,继续说道,“二皇子费尽心机送丞相大人沧海一珠不就是为了告诫您么?难道丞相大人真的甘心选择这样的人做自己的主子,而不是支持自家的人?”
“话我已经抛出来了,若是丞相大人有意合作的话,明日可到城外观星台一叙,今日借着祝寿的名义多有叨扰,告辞了……”钦天监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韩荣昌,仿佛笃定了他会去找自己一般.然后衣袖翻飞,钦天监踩着流云步缓慢离去.
韩荣昌嘴角的笑意渐渐被谨慎和防备代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可不是什么无知少年,绝对不会被钦天监的两句话打动的.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总管太监大人又来颁旨了.”下人慌忙跑了过来,跪在韩荣昌的面前一个劲的磕头,脸色有些急切.
今日二皇子送来沧海一珠的事情,大家都是瞧着呢,自然心里七上八下的.早上皇上明明已经颁布祝贺的旨意了,还送了礼物,怎么的又忽然派总管太监过来?这一下子就让底下的人猜测起来,故而紧张十分.
韩荣昌威严而含着压迫的看着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下人,冷声说道:“怎么,本官没有接过圣旨吗?如此慌张成何体统?来人,拉下去,打十大板子,变为粗使杂役.”
“是,丞相大人!”后面的人吓得脸色一白,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将人押着,再也不敢表现慌乱了.
下人一听要贬自己,吓得脑袋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连求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韩荣昌威严的起身,苍老的身躯却有着笔直的脊背和硬朗的脸部线条.他理了理衣裳,迈着官步,朝着门外走去.
丞相府的正厅门口,总管太监早就已经东张西望,等的有些慌张了.他的脸上是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气和笑意,似乎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韩荣昌一般.
韩荣昌远远的看着总管太监,脚步却并没有加快,依然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可是对方却立即迎上前来,对着韩荣昌行礼,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奴才给丞相大人道喜了,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贺喜?”韩荣昌脸色闪过一丝惊愕,却并没有任何失态,他轻微一笑,带着些许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总管太监,“呵呵,公公还真是会开玩笑,这清早不是已经跟本官道过喜了吗?怎么下午又来跟本官道一回喜?难不成皇上是故意更老臣开个玩笑吗?”
总管太监一听,才知道韩荣昌误会自己的来意了,立马赔笑,上前躬身行礼:“前几日,钦天监忽然进宫说天佑我大越朝,不日便有灵儿在我后宫东院之中降生.当时龙颜大悦,皇上命我招御医进宫给各宫娘娘把脉,您猜怎么着?”
韩荣昌微微一笑,看向总管太监,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可是此时韩荣昌的心里却已经联想到了什么!
灵儿!钦天监!贺喜!难道……
“结果整个后宫,就只有住在东院的韩妃娘娘一人怀孕,据御医查看都已经三个月了.只因韩妃娘娘并没有什么孕前反应,加之韩妃娘娘年纪颇小,月事儿还不准,所以居然没人发现呢!”总管太监笑着看了一眼韩荣昌,对着他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道,“这一次,皇上可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啊!”
韩荣昌眉眼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光,总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可是他却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只得嘴角赔笑.
“丞相大人快快接旨吧!”总管太监乐呵呵的对着韩荣昌点头说道.
韩荣昌跪地叩拜:“老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家有好女,入宫三月有余便能怀上灵儿,乃是我大越朝的大吉大利之事儿,解朕心中多年郁结,今特封赏丞相黄金千两,玉器宝物三件,绸缎五十匹,赐见朕可不行礼之特权,钦此!”总管太监尖着嗓子将圣旨念完,然后一脸笑意的合上圣旨,看着跪在地上的韩荣昌,“丞相大人快快谢恩接旨吧.”
“微臣接旨,谢主隆恩!”韩荣昌俯身磕头,后面的管家连忙上前扶起他,替他拍掉身上沾染的泥土,整理好衣裳.
韩荣昌这才上前双手接过圣旨,笑着给总管太监和随着他一起过来的小太监都打赏了一些东西,这才叫管家送一行人离开.这一封圣旨对于此事风雨飘摇,拿不定主意站在哪里的韩家无意识打了一针定心剂,瞬间让朝中的格局发生了新的变化.
韩妃娘娘肚子里怀的是灵儿,还没有降生便引得皇上如此重视,加上韩家做背景,这皇位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这大越朝的一切,都因为这封圣旨,开始重新蠢蠢欲动了!安平王府之中,叶庭柯安然的坐在书房里,手里搂着娇小的穆清无聊的把玩她的小手,嘴里不满的念叨:“都已经嫁给我半年多了,怎么还这么小?你什么时候才长的大?”
穆清心里一堆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尼玛又不是什么,哪里长的那么迅速?而且,叶庭柯,你丫丫抱着老娘玩来玩去的是几个意思?老娘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玩偶!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娘记仇!
“来了?”叶庭柯把玩穆清的动作忽然一顿,嘴角微微勾起,目光直勾勾的对着空气盯着,语气幽深而邪佞,让人颇为害怕.
穆清觉得自己胆子真的很大,居然敢在叶庭柯面前装疯卖傻,上辈子不去当演员简直是对不起自己的特长啊!
叶庭柯将穆清放在身边的椅子上,然后笑着等待.
忽然,一阵锋利的风声划过穆清的耳边,一个带着蝴蝶面具的男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站在原本空空的书房中央,对着叶庭柯恭敬的行礼.
穆清眼神微微一愣:原来叶庭柯刚才不是自言自语的发疯啊?他早就已经发现这个男人了?这个戴面具的人到底是谁,他和叶庭柯是什么关系?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叶庭柯嘴角一勾,邪佞而冷寒的问道,直接,简单,粗暴,不给蝶面任何虚与委蛇的余地.
蝶面就是欣赏这样的叶庭柯,头不由自主的埋的更低了:“果然不出主人所料,韩家天降灵儿的消息一传出,立马引得二皇子和文武百官人心惶惶!接下来属下该怎么办?”
什么?天降灵儿?
穆清心中狐疑,面上依然平静呆傻,一个字都不说,仿佛陷入无尽的神游和抽离状态,听不见任何东西.
“接下来嘛……”叶庭柯嘴角微微一翘,一抹幽暗的诡谲从他的眼底流出,叫人猜测不透的城府和智慧,“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好了!正好父皇给了我一个置身事外的理由,若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对不起我这么精心布下的局?”
“是,主人!”蝶面起身,刚要离开,眼角忽然撇到边上的穆清,一股嗜血的杀气从他的周身猛地迸射而出,几乎是贴着穆清的周边而来的,“主人,她是……”
叶庭柯转头看向边上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变得真实而温柔,半晌,他周围释放出一股叫蝶面心惊胆寒的气息,逼的他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杀气,苦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叶庭柯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蝶面,嘴角的笑意变得冰寒:“她是本王的人,你若是敢动,本王定然让你生不如死.”
“属下知错!”蝶面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叶庭柯的面前,一个劲的磕头.
叶庭柯的情绪渐渐缓和,冷笑着轻启朱唇,温柔的声音却裹着毋庸置疑的霸道,淡然而平和的传出:“滚!”
一个字,回荡在书房的空气里,敲击在蝶面的身上!
穆清的身子也吓得不由自主一抖,可是叶庭柯的注意力都在蝶面身上,并没有看见.待到书房再次回归平静安详的时候,就只剩下叶庭柯和穆清两人了.
“清儿,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蝶面?”叶庭柯嘴角一抹宠溺的笑意,温柔的摸着穆清的脸,浅声说道,“其实本王也不喜欢他!不过安平王府现在是用人之际,没有办法……这蝶面性格虽然嗜血残忍了一点,但武功确实不错,做事也果断狠辣,能够替本王办很多本王不方便亲自做的事情.” 误惹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