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弱矮小的男人站在天一观后山一棵千年老松的树顶,双脚踏在松枝上,却半点没将松枝压弯,双手背在身后,虽然个头不高,却有睥睨天下的气势。他背着把青钢长剑,藏在紫檀木做的剑鞘内,一拔出时,便寒光四射,这是他北阳宗的镇派法剑。
大宗师对大宗师……快有七十年没遇见了吧?
杜少刚年轻时就桀骜不驯,上次又害无望境界折损,虽他是伤在徐由手中,事情却是杜家害的,哼……我此番前来,倒要看这杜少刚怎么死在徐由手里。
男人朝下方的一座断崖上一瞥,瞳孔微缩,那处坐着个枯瘦老人,一袭大红袍子,座椅后还站两个未满十周岁的男童。
连这老不死都来了,还不知有多少人会赶来。
“我身后那位是北阳宗的宗主掌门,他可是大宗师呐。”
“是吗?他有爷爷厉害吗?”一个男童朝身后看去,男人却不见了。
“我跟他半斤八两吧,”老人抚着胡须说,“不过没打过,也不知道。”
“爷爷这样说,那他就不是爷爷的对手喽。”
老人微微一笑,也不否认,手掌一拍,又从草丛里走出两个红衣女子。
“搭帐篷吧,还有一天要等。”
在天一观的废墟上,三十岁上下的一男一女正边走边说。
男的长得一副极其俊朗的脸孔,女的也是国色天香,两人都穿着短打装扮,手上还戴着拳刺。
“褚哥,这林家下手未免太狠了吧?林远航既将杜九杀了,林东升还要将天一观灭掉。骆城东也作壁上观?”
“妹妹,你知其一不知其二。林远航被徐宗师废掉修为,已成废人。天一观主又是心胸狭窄之人,哪会就此放过林家,林东升要不先下手为强灭了天一观,他林家未来还有更多麻烦。”
褚哥瞧着被火烧得一干二净的三清殿,嘴角一扬:“若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那骆城东任他在江城放肆?”
“莲妹,恐怕骆城东也是想让他们斗个渔死网破,两败俱伤,没料到林东升毫发未损,就把天一观上下百口杀了个干净。”
莲妹一脸不满的握了下拳头:“江淮四家就没一个好东西。褚哥,那你说,在徐宗师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管?”
“大宗师哪有心情管这种破事?我父亲不也不管这外间的事吗?”褚哥看她还要说什么,手臂一张将她搂住,伸出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头,“好啦,别为这些事烦心了,我们这次来是要看大宗师级数的对决,可千万不能坏了心情。”
“是啦。”莲妹将头埋在他胸前,心中却在想那徐由,能不能打得赢,已登上假神境快六七年的杜少刚。
一个如鬼般的男人,在阳光照射下,身躯仿佛透明,正站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一脸冷漠的看向下方。
他身后站着个披着大斗篷的金发男人,左臂上还套着一块如机甲般的护具,正拿着一根炸鸡腿在啃。
“冷师,不如去灭了林家,帮天祥报仇,回头再来看这场决斗。”
这长得一副白人模样的男人,竟说得一口纯正的普通话。
“那也不用,林家人还能跑得掉?”
倒是冷师的口音很浓,一听就是福广一带的。
“那姓徐的大宗师,果真是十八未满就入了假神境?”
“那倒不假,”冷师目光中一点生气都没有,仿佛死人一般,“也算是难得。”
“再难得,也是刚入境界,这大宗师也有上下之分,假神境更是初中后三期之别,他一个假神境的初期,能打得赢入境七年的杜少刚?”
“洛克,你想得太简单了,境界有高低,动手还要看经验……”
金发男人洛克耸耸肩,继续蹲那啃鸡腿。
徐由……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不会跟那孙猴子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怎么查不到你的师承……
“哼!没想到海外洪门的人也来了!”
一道拳影从空中落下,洛克突然闪身向前,一拳轰向那人。
双拳一对,洛克手臂剧痛,人也一时被轰退到岩下,差点摔进深谷。
他满脸惊骇,任他在海外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居然一招就被人逼退,这让他想都想不到。
一道身影飘然降落在地岩石上,是个相貌清瘦的中年道士,他背上背了一把伞,腰畔别着一把短刀,眼神冷漠得比冷师差不了多少。
“穆清风,你还没死?”冷师冷冷地看着他。
“你还没死,我怎么舍得死!”穆清风丝毫不让的回了一句。
“十年前你我曾在海外一战,但打得天昏地暗也未分胜负,现在还要再打吗?不如等杜少刚和徐由决出胜败,我们再打过……”
“洪门四大宗师之一的冷半神也会畏战吗?哼,也好!就多让你活几天。”
穆清风脚往前一踏,一阵风卷到他脚底,带着他飞向废墟。
“好强的战力,冷师,此人也是大宗师吗?”
“十年前他还不是,比杜少刚晚了不少年,”冷师冷眼看向穆清风去的方向,“他还精通术法,虽不算大神通,也是手段高明了。”
诺克不由得吃惊,他可知道武道双修有多难。
穆清风悬停在半空中,瞧着褚哥莲妹喊道:“南海诸岛的褚氏伉俪也来了吗?西北穆家穆清风在此。”
“穆前辈!”褚哥朝空中一拱手,“我父亲让我俩过来观摩学习。”
“那就是了,大宗师级的决战,数十年才一次,你们都是大圆满期了,细心观摩,必有所得……褚兄不来吗?”
“父亲还有要务不能脱身。”
“那有些遗憾了。”
穆清风说完,手指一弹,一阵风卷起,将他带往山下。
“穆家一向少来江淮,这次也赶过来了,还不知有多少前辈高人会来观战……”
褚哥朝山上一瞥,皱眉道:“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再来山上。”
“好的。对了,褚哥,要不要去拜访骆家?”
“去去也好,这毕竟是江城,骆家的地盘。”
二人下山招了辆出租,直奔骆城东在郊外的别院。司机也问了几遍,才确定他们是要去那里。嘴里还念叨这还好是白天,晚上过去,也不知会不会迷路。一个小时后,才来到骆城东的别院,看这地方院落既大,环境优美,不禁感叹骆城东会享受。
“请进。”
等人通知后,大门才打开,放二人进去。
“烽火营既这般重要,放在杜少刚手中这么些年,不成了他杜家的私兵了?”
褚哥一怔,和莲妹对看一眼,朝说话的瞧去。
“那怎么可能,那地方还有指导员的,杜少刚也要听上头的命令。”
骆城东沏着茶,朝褚哥莲妹点点头,示意他俩进来。
“拜见骆家主!”
“都坐吧,我跟你父亲也有一面之缘。”骆城东指着旁边的太师椅说,“秋茶还喝得惯吗?”
茶按季节分春夏秋三种,人称“春茶苦,夏菜涩,要好喝,秋白露”。但现代人多喝春茶,秋茶在香气中不高不低,口味也是一样,倒像成了鸡肋。
“喝得惯。”褚哥和莲妹在茶上都不大讲究,眼睛却只管往说话的少年身上看。
“洪烈也进了烽火营,是做教官?”
“原让他去锻炼,上面的意思,让他做了个初级教官。”
褚哥心下纳闷,不知这少年是哪家子弟,听语气竟跟骆城东平起平坐,甚至还有凌驾于骆城东之上的意思。
“呵,大材小用了,杜少刚的意思吧?大圆满期离他也就一步之遥,他倒敢用人。”
褚哥和莲妹眼中疑惑更甚,听少年的口吻,他也是武修,可是怎么看不透他境界。
“徐师说的是……”
褚哥莲妹心下一惊,失声道:“这位难道是徐大宗师?”
徐由斜他俩一眼,心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见过徐宗师!”
二人又重新见礼,徐由微微点头,继续跟骆城东说:“他跟上面的赌约少扯上我,钱我收到了,架打不打要看我。”
“那徐师的意思是?”骆城东头疼,杜少刚找他做见证人,他可不敢得罪哪一方。
“哼,他想得到好,我要输了,还要把钱还给他?他输了呢?他拿得出钱吗?”徐由也算了解了杜家的情况,门户大是大,要说钱,跟骆城东比都比不了。天子脚下官难做啊,这京城七家,除了有几家有远见,早早就让弟子跑到沿海的繁华地带做生意的,大部分就是想捞钱,也不敢太夸张。
“这个……我回头跟他说说……退一万步,要是他拿得出钱呢?”
“那跟他打一场也没什么,”徐由淡淡一笑,“我最近正好找不到人练手。”
赵轻尘也是大圆满,试过手了,青云八法才练了一法,打她一点压力都没有。但她也算是在大圆满期的境界中几乎最强的了。
毕竟徐由帮她洗髓又是灵心之体,还传了她青云八法,起点就比任何武修要高。
“是,是。”骆城东苦笑,他也拿不准徐由就一定能赢。
怎么说杜少刚也是成名的老牌宗师了,徐由就是能轻易拿下林远航,但林远航还是半分境,也无法说明问题。
这次决斗已经成了整个华夏修行界的盛事,好些势力已派出人马盯着,甚至有人要跟军方抢人,要把徐由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先让他凑钱吧,钱凑不齐就别玩了……这点彩头都拿不出来,杜家的名号也该撤了!以后就叫京城六家,再没他京北杜家这一号。”
骆城东一愕之后,无奈的点头,话传到就是了,怎么做那是杜少刚的事。
褚哥莲妹都有点无语,可这是宗师间的战斗,他们是插不上话的。 都市极品天尊